“唉,你等一等,”梁晓曦想问“你叫什么名字”,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偏偏出不了口,迎着对方的目光,临时换成一句莫名其妙的,“我自行车的气门芯,不会---是你拔的吧?”刚才的路上,她联想起他翻铁栏杆和开门时的利索动作,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不料此刻竟然脱口而出。
说完了以后,她只觉脸上发热,只想打自己的嘴。
那男生怔了一下,脸上露出真正的惊讶,慢慢换成一个微笑,“我为你争取来一分钟,不是为了让你把我当贼审的。好好考试。”
铃声在这时响起,梁晓曦立刻转身朝教室飞奔而去。
学长们说,考试收卷的时候,是欧阳锋最为和蔼可亲的时刻。此话一点不假,老毒物望着一班脸色惨白的学生仿佛战败的士兵般垂头丧气走出教室,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个温柔得近乎闷骚的微笑,再补一刀,“我…要陪伴尔等两年,慢慢的,尔等就会习惯。所谓考试,其目的何在?就在于要体会,此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知己之不足,而后方能发奋图强…”
外媒选读课考试后的学生分两类,一类“考得特爽”,这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属于第二类,“超级想死”,基本没有中间路线可走。
方越洋属于那极少数的第一类。然而,当她随着同学们走出教学楼的大门,走到停车处,看到林少峰阳光得足以太阳能发电的表情时,她的心情急转直下。
敢情这王八蛋真的说到做到。
“洋洋,考得怎么样?”林少峰走过来,关切地问。
她不理他。
“累了吧?来,我替你拿书包。”
她瞪他一眼,自顾自找车。这个时候,周围无数的目光已经聚焦到他们身上,洋洋虽然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由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
“啊,你们外语系真好,每个班的课表和教室都贴在教学楼里,一目了然,从今往后,你每天上什么课,在哪儿上,我都知道,”他意味深长地说,“洋洋,以后我只要有空,下课就来接你。”
“考完了,今天轻松一下吧,你啊,就是太用功了,”林少峰对唱独角戏毫不畏惧,“我给你送票来了,明天晚上我们系话剧社演‘林海雪原’,我主演,专门为你要了第一排中间的票,”他拿出一张粉红色的票送到洋洋面前,“你看,第一排11座,正当中,我们院长也就第一排5座而已,到时候,”他冷不丁又开始深情款款,“全场的人都在看我,而我的眼睛里只有你。”
最后一句话把周围的人雷得面面相觑。
方越洋把自行车用力推出来,“砰”一声把支架撑起,又恶狠狠放下,面无表情地接过林少峰手里的票子,看着他,几下就把票子撕成了碎片。
林少峰默默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蹲下身去,捡起撕碎的票子,放进牛仔裤口袋,变戏法似地又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张,“那这张怎么样?第一排12座?你再撕,我还有。”
旁观的孙凯嘴张开成了一个O字,喃喃地说,“壮士。”
“林少峰,政法学院的,”他立刻不失时机地自我介绍,“以后我们洋洋还拜托各位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