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的母亲 (四)祸从天降
英对娴的先生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在中国开公司,听娴的口气好像公司效益一般,并没有让她太满意,不过他们买房子早,又在最好的学区,房子大小也合适,娴的生活还是蛮安逸的。
老公偶尔回来,他们两个常去打网球。娴一次说一个人在家不敢看恐怖片,她老公临走时提醒她一定要等他回来再看。
英觉得他们是一对蛮和得来的朋友式的快乐夫妻。
娴也偶尔回国去visit她的老公,有一次回来告诉英她让老公买了一件两万多块的貂皮大衣,脸上没有欣喜,反是一脸愠怒。
英想女人再美也会老,老公不在身边,有些事女人难免会多想,谁都明白钱花在自己身上总比去得不明不白强,哪怕是大手大脚用得不是地方,可心里还是觉得坦然安全安心舒心。
英和娴后来都报了不同的课,很少再见面,大家彼此写写email问候一下而已。
英天生一副好嗓子,常年不唱歌,美丽歌喉要荒废了,偶尔拉一嗓子听着还有那么点悦耳,她突然冲动去参加一个合唱团,里面没有太熟的人,进进出出总她一个人,感觉很没趣,英想到了娴。
她给娴打电话,电话总没人接,写email也没有回,她想娴一定回国去看老公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英接到娴的电话,她电话打过来,说话还是那么软软的柔柔的慢悠悠的,英急切地邀请她去参加合唱团的活动,娴静静地听完英的话,没有立刻表态,顿了一会儿,她说这一个多月都在洛杉矶,儿子出事了,他胸以下全瘫了。。
当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英吃惊地张大了嘴哑掉了,她记得那种感觉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漆黑的深海,未知,恐惧,震惊,同情又不相信。。
而娴那边,当她说出这几个字以后,感到娴已把电话像恶魔一样地扔掉了,那是一种更大的恐惧,她感觉到娴想逃离,哪怕手里的包含着信息的电话也要扔掉,她根本没法承受这一切。。
她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可怕的恶梦而已,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一觉醒来,像经历过无数的恶梦一样,清晨面对的是感恩的幸运的欣喜,一切都不是真的。。
而现在这样活生生地没有了一丝希望。。
电话就这样断了,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猜想是出了车祸,但有一点是真的,那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子胸以下全瘫了。
英对这种身体情况完全没有概念,她现在不能去打搅娴,而且她不知怎样去安慰娴。英能做的就是通知几方娘子军一起去看望娴,看能帮娴什么忙。
英告诉了她们,发现她们的反响是那么地不同,丽像英一样痛惜娴的儿子,而让英吃惊的是,有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没有惊没有诈,就像听到一个普通的坏消息一样无动于衷。
世上会有这样冷漠的人,英感叹是生活把人的心肠磨硬了,而不是人与人的心天生有这么不同。
终于有一天,英鼓起勇气给娴打过电话去,小心跟她聊起她儿子的事。
她现在很忙,每天要做太多的事。
通过这次电话英了解到了情况。
男孩子上大学住在宿舍二楼,他曾经有过睡觉梦游的情况,上了大学面对新的生活环境,他的大脑非常兴奋活跃,睡觉以后处于兴奋状态的大脑令梦游再次复发。
他梦见漫步在美丽的校园里,他又来到教室,他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想再次走出教室。
这时他真的从睡梦中的床上爬起来,走向教室门口,这不是真的教室门口,而是宿舍的窗户,他打开窗户,在梦里从容地一步迈出去,迈向教室门口,其实是窗口,是人生不幸的深渊。
楼层仅仅在二层,下面是围起来的一圈铁栅栏,栅栏上端不是平的,每个铁条的上端都上伸一段,然后是尖尖的头,像一把把的铁箭向上伸着,男孩沉重落下,自由落体一样重重插入一排铁箭上。。
英知道男孩再也无法恢复胸以下任何感知了,因为胸部的脊柱骨当时就被插断了。
娴是看到儿子从死亡线上一点点走回来,那么幸运地最终睁开了双眼,她来不及抱怨,因为更大的可能是她完全失去儿子,再也没有了他。
失而复得的心让她留着眼泪珍惜着眼前的一切,小心翼翼地,没有埋怨,没有抱怨,没有奢求,只有珍惜。
而面对新的生活不可想象的困难,她的内心更是只有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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