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矫情，不说难受（1）电话拜年

来源: 红袜子皮皮于 2014-02-07 09:02:39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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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拜年的事儿，我从年三十儿一直纠结到初六。我心里有个名单，是需要打电话拜年的人。这些人都是我自己觉得特别亏欠的人。为嘛这么说呢，因为我在该打电话的时候没打。

其中最亏欠的三个人：我姑姑，我姨妈，还有一个是我的忘年交，一位年近九十的老奶奶。

去年这三个人家里都出了事。我姑父第二次中风了，在医院呆了二十多天，半身不灵活；我姨夫突然去世了；那个老奶奶的先生，也去世了。

知道她们家里出了了事，我很难过，他们都是我曾经尊重敬爱的长辈。我给姑姑打过一个电话；我托我妈给在国内的姨妈包了一份经礼；我通过E-MAIL给住在西部的老奶奶写了一封信。

我心里觉得亏欠的原因是，我没有当时打电话去问候那两个家里有丧事的人，一直拖着，今天拖明天，这月拖下月，我姑姑只打过一通电话，。。如今是春节了，中国人都在乎这个，如果再不打电话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我不打电话的原因是因为不知道该对遭遇不幸失去亲人的那个人说些什么？是陪着哭一场？还是说个节哀顺便？

我是个不会说话的人，遇到这样的时候，就更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自己有一件更难过的事，从小把我养大的奶奶去年也去世了。我当时的态度也是这样，不知道怎么办好。在老公的逼迫下，硬着头皮给国内的亲戚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一片哭声，我一听就手脚冰凉了。我该怎么办？在电话里陪着哭一场？还是说个节哀顺便？这是从小把我养大的人啊，她死去了，让我在电话里跟自己家人演戏客套吗？我来不了这一套。

我记得当年爷爷去世的时候，棺材先在家里停三天，然后火化。我跪在棺材前把一炷香插在香炉里的大米里，先磕了四个头，神三鬼死，爷爷入土以后才能磕三个头。我磕完头，面对棺材默默不语。我奶奶在我耳边小声说，傻丫头，你哭，大声哭！你孝顺了你爷爷，有理由哭给他们看看。“他们”指的是家里那些披麻戴孝，哭天抢地的亲戚们。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爷爷当年生癌，因为高龄，放弃治疗，在病榻整整躺了一年。我看着癌细胞一点点把他吞噬，也看见了家里人的各种反应。

最后的时间，我心疼爷爷，看他难受，心里非常舍不得。我默默盼他安详离去，少受点罪。我有了那样的想法以后，转天，爷爷就走了。

我和老天终于心有灵犀了一回，他让我心想事成，也惩罚了我一下。我虽然屎尿伺候了一年，临终老天并没有让我见到爷爷的最后一面。那晚，奶奶让我我回宿舍休息，我洗脚的时候，看到天花板上一块塔灰一股青烟一般地飘下来，我当时就想，会不会爷爷没了？

果然，早上我就收到了家里的电话，爷爷前一天晚上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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