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无价

本帖于 2012-06-02 16:12:38 时间, 由版主 废话多多 编辑
回答: 海外原创活动【忆童年】废话多多2012-05-15 08:19:19

童趣无价


 


我上小学那会儿,流行养蚕,上至十几岁的中学生,下至七八岁的一二年级的小豆包,不分男女都养。有些孩子,尤其是一些大孩子,养得比较“专业”,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弄来的竹编或草编的笸箩,里面养着几十,上百甚至几百条蚕。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名字叫高小梅,是个女同学,人长得不好看,个子比我还高,黑黑的皮肤,眼睛出奇的小,就象两颗黑豆镶在脸上,上中学后,进入青春期,此女脸上又长满了青春豆,好嘛,眼睛豆豆都混成一团,远远望去,得找半天,才能确定眼睛的位置。此是笑话,扯远了,言归正传,这个高小梅有几个哥哥姐姐,她家养的蚕是我们那一片儿最多的。我到他家参观过,客厅里放了两三个大笸箩,里面撒满了桑叶,绿色的桑叶间到处蠕动着食指般粗细的雪白的蚕宝宝,侧耳细听,你甚至能听见它们刷刷刷的咀嚼声,当时心里那个羡慕啊。其时,我也热衷于此道,但也就养了可怜巴巴的十几条蚕,放在一个鞋盒子里。因为桑叶入不敷出,经常处于饥饿半饥饿状态,因此蚕的个头儿比高小梅家的小一半儿。那时养蚕最最令人头痛的就是桑叶的来源问题。北京地处北方,桑树是稀有树种,在几个公园里,象动物园,颐和园和香山里有一些,且数量不多。为了给我的蚕宝宝找到足够的嚼咕,我曾经踏遍了这几个公园,据我统计,这些公园里的桑树,归里包堆儿不过区区十数棵,而且多数都被剃了光头,看来,凡是我能想到的,别人早已做到了。比如,在紫竹院东门外,马路对过的长河边,有两棵桑树,一棵很大,两人都抱不过来,另一棵要小一半儿,估计是大桑树的儿子或孙子,这两棵桑树大概曾经浓荫蔽日,但自从北京的孩子们掀起养蚕热潮后,立马就遭了殃。从一开春长出嫩芽起,凡人能够得到的枝枝杈杈,就一直是秃的,只有树顶上的一小撮叶子能得终天年,秋天飘落到地上。除了公园里的桑树外,动物园后门对面的五塔寺旁边还有一大片人工种植的桑树林,那些桑树种得很密,都是一人多高的小树,是那附近某生产队的田产。我一直也没弄清楚那个生产队种这么多桑树是干什么用的,似乎不是用来养蚕的,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村里人採摘桑叶,而且在北方从事蚕桑业并不合适,到哪儿缫丝去呀?另外,据一些偷过桑叶的人说,那里的桑叶都打过农药,最初有人不知道,直接拿去喂蚕,结果嘛………。后来有一个同学告诉我,那些桑树主要是用来编筐,簸箕或者笸箩,因为桑树的枝条非常结实,而且韧性特别好,这种说法比较可信。


 


那片绿油油的,茂密的桑林,让我们这些业余蚕桑养殖业者个个垂涎三尺,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溜进去捋上他一把,打了药也没关系,用清水泡泡洗洗就没事了,但真正能得手的不多,那里的社员看得很紧,还养了两条大黄狗守着那片桑林,人一从那儿过,特别是象我们这样的半大小子,贼眉溜眼,鬼鬼祟祟从那一溜边儿,那狗多半儿是一通狂吠,此时你再不拔腿,那黄家伙就会冲将过来,把你追个灵魂出壳儿,我的一些倒霉的同学或朋友,有跑丢了鞋的,有被狗追得鬼哭狼嚎的,总之,惨了去了。不过,本人倒是很幸运,没出过事,主要是方法对头。我曾经在那儿试过两三次,每次都是先从远处探头探脑观察一番,特别是要搞清楚那两只狗所处的位置,如果周围没人,两只狗也不在或正在打盹儿,就装做过路行人,匆匆从桑林边走过,如果这时仍没动静,就用最快的速度,踅进树丛,捋上一把,然后再装作没事人儿似的哼着小曲儿接着往前走,或干脆掉头往回走或跑掉。由于每次都事先仔细观察,充分准备,并且绝不贪婪,捋上一两把就走人,虽然每次战果不甚辉煌,但也没有失过手,好在我养的蚕不多,一把桑叶已经够它们吃上几天的了。


 


本人胆子天生不大,每次小偷小摸行为都令我高度紧张,所以干了两三次后,就再也不去那儿了,实在受不了那刺激。


 


为了搞桑叶,我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动物园。一来,在北京所有的公园中,动物园是我的最爱,即使不养蚕,隔三差五我都要到那里去转上一圈;再者,动物园离我家不远,走着去,经过申区,郝家湾,穿过国务院一招和建工学院间的夹道,再越过西直门火车站到京西的铁路线,就到了动物园。既使一路走一路玩儿,也不过半个来小时。有时玩儿得兴起,就翻墙跳进建工学院的大操场,那个操场有一圈四百米炉渣和碎石铺就的跑道,在上面疯跑上一段,过过百米赛跑的瘾,然后再爬上几十米高的吊塔,体会一下登高履险的滋味。那时建工学院的操场里摆放着许多建筑机械供学生实习用,其中那台塔吊,是我们经常光顾的游戏场所,几十米高的铁架子,没有任何保护,就那么手脚并用的爬上去了,一点儿都不打怵,有时就自己去玩,一个人就上去了,假如一把没抓住,摔下去也就完了,都没人知道,可以想见我们那会儿的孩子混吃混玩到什么程度。现在想起这些冒险行为,倒后怕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伴随着那样的风险,到哪儿去享受那种无拘无束,天马行空般的乐趣呢。现在的独生子女娇宝贝,小皇帝出巡,周围祖父母,外祖父母,父母,姨妈姑姑一大群随驾,别说去爬,恐怕光听说也得吓出尿来。今不如昔,今不如昔呀。


 


六七十年代,北京公园的门票都很便宜,最贵的要属颐和园了,也不过一毛钱,另外如动物园,中山公园等通通是五分钱,其他象紫竹园,陶然亭,圆明园,香山,八大处这些乡野味儿较浓的公园干脆就是开放的,根本不收门票,哪儿象现在,步步为营,园中有园,票价贵不说,一个公园内还反复收费。就说动物园吧,大门口买的门票,你只能逛逛什么小动物园儿,狼舍,水禽湖呀等等这些没什么人缘的地方,而那些吸引游客的所在,诸如夜行动物馆,熊猫馆,爬虫馆等等,你都要再付不菲的门票钱,才能一睹动物们的芳容。致于后来盖的海洋馆,那就更不象话了,带个孩子进去转一圈要几百元钱,好在如今都是独生子女,放在过去的多子女家庭,全家进去参观一圈儿就得破了产,老老小小扎脖子半年别吃饭!这是他M什么消费概念?咳,话又扯远了,一提起国内的种种弊政和乱象,气就不打一处来,总免不了要多唠叨几句。


 


在我们童年的六七十年代,国家实行低工资低物价制度,大家都不富裕,但人人平等;生活简单,却不乏乐趣。尤其对我们这样的半大孩子来说,那更是充满了童趣的年代。


兜里揣着父母给的几毛零用钱,花个五分钱买张门票,如果连五分钱都舍不得花,那就多费点儿劲儿绕到动物园的侧面,从靠近莫斯科餐厅的篱笆那儿,乘人不注意翻过去。我算比较老实的,也就翻过那么四五次,有些调皮捣蛋的,那就从来没买过票。


进了门,就径直奔向园内的西北角儿。那个地界儿比较偏僻,只有一个不受人待见的鹿苑寂寞的坐落在那儿,很少有游人光顾。就在鹿苑旁边,有几棵大小不等的桑树。由于地处公园内部,且不时有饲养员或工作人员出没,偷盗者不可能放开了手脚采摘桑叶,所以,那里的桑树总能保有一定数量的叶子,不致于剃光头。


 


快到目的地时,就要放慢脚步,装作游园的模样,一边走,一边观察,如果周围没有人,就奔过去,用最快的速度爬上树,捋上他几把桑叶就赶紧离开。如果发现有人,就弯进鹿苑,转上一小圈儿再说。


桑叶搞到手后,得赶紧到附近的小湖边,把一块随身带来的手帕浸湿,用它把桑叶包起来以防止它们干枯。一切都收拾停当后,就可以优哉游哉地逛动物园了。那时的孩子也简单,一把桑叶到手,心里别提多美了,连太阳都感觉明亮了许多。由于当时是文革期间,大人们都忙于运动,诺大的动物园,游客寥寥,你可以尽情的玩耍,一些小打小闹的调皮捣蛋,象斗斗猴子,耍耍狗熊,偷点儿桑叶什么的,饲养员也懒得管你。总而言之,统而论之,还是那句话,不能贪,见好就收,这是本人总是立于不败之地的经验之谈。有人就是因为参不透这个道理,因而吃了大亏,倒了大霉。


 


遭殃的是我们小学的几个同学,不是我们班的,印象中好象是五班的那几个捣蛋大王,象外号叫土豆的赵小阳;个儿不大心挺黑的李大维;还有号称马大炮的马星等等。这几位都是我们那一片儿的小顽主,平时狂得不得了。有一次,他们几个搭伴儿到动物园去摘桑叶,平时狂惯了,根本没把公园的工作人员当回事。他们进了公园就直奔那几棵桑树,爬上去就大摘特摘起来。一边儿摘还一边儿大声说笑,这自然招来了干涉。一个看门的老太太骂骂咧咧地命令他们下来。这几个家伙哪儿把她放在眼里,不但摘得更欢,还和老太太对骂起来,气得老太太直跳脚。双方对峙了一会儿,老太太转身离去。几个小子欢呼雀跃,把几棵大树晃得哗哗直响,并更加疯狂地采摘起桑叶来。过了一会儿,那老太太又返了回来,右手拎着一个脏乎乎的铁桶,左手拿着一把条帚疙瘩。她一声没吭,径直走到树下,用条帚沾着桶里的什么汤水儿,往树干上刷了起来。树上的几个小子一时被老太太的举动搞糊涂了,正在发楞时,一股恶臭随着条帚的挥动,袅袅飘进了树上几位的鼻孔,大粪!这下坏了,树干上全是屎,下不去了。老太太把那几棵桑树的树干统统“粉刷”了一遍以后,就回到不远处的后门传达室,搬出个小凳,坐下来抽烟,喝茶并笑嘻嘻地欣赏起自己的战果来。树上那几位可惨了,被臭气熏得头昏脑涨,就象被开水烫了的猴子似的,到处爬来爬去,寻找下去的路径,刚才的那股狂劲儿已经荡然无存。没辙,所有能爬下去的地方都被刷上了大粪,要想不沾点儿什么就下去,只好咬牙闭眼从高高的树枝上直接跳下去了,当然,其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件事,我印象颇深,记得几天以后,在学校见到这几位,一个个跛脚瘸腿,鼻青脸肿。当时还以为他们几个又在外面和谁茬架了,后来才听别人说起上面那一出,差点儿笑岔了气。


————————————童趣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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