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分别的日子终于到了。火车是早上六点。 医学院的革前一晚就住到弘的学校,准备一起送他,革今年暑假不回家。
潇潇一路流着眼泪, 心里像被挖空了,她的胃很痛,又恶心地想吐。弘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握紧她的小手。
新客站总是这么脏乱挤。安顿好行李,他们站台告别。他轻轻把她拥入怀里,在额头上吻了一下,“我爱你!”, 这3个字像电流穿过她的身体。
革送她回家。“不要太难过了”,又跟了一句,“弘真有福气”。
到了家里,她的眼睛已经红得不像样子。爸爸妈妈看到了,不敢多问,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很多年后,潇潇眼前有时会出现二十多年前这一幕,那个女孩不是她自己,她心疼地对那女孩说,”好傻的姑娘啊!” 。
他们开始写信,她写得更多,两天一封。偶尔约好通长途电话。那个年代,是比较奢侈的事情。要到电信局去拿号,等接通。从电话里传过来的笑意和温暖,能让她鲜活几天。
新学期开始后,她报了前进托福班,爸爸妈妈很满意。现在他们知道了弘的事情,没有多评论。只是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前途要紧。
最后一学期,在三月份的现场实行后,学生们分组开始做毕业设计。 潇潇的时间就灵活了,不用上课点卯。
潇潇决定去看弘。她跟小组里一哥们说好,帮她顶一星期,条件是帮他完成一篇专业英译中作业。
这样,她一个人带着简单的行李,坐上了西行的火车。弘会来车站接她,他家里安排好了,热烈欢迎。
她的心怦怦跳着,想见他,又有点害怕。他们互相有多少承诺?火车驶向遥远陌生的地方。在另外一个环境,他是不是不一样?要见他家人,心里沉甸甸的。她没有准备好,不管了,到时候再说。
10.
西北这个城市风沙灰尘非常大。一见面,潇潇马上注意到他的皮鞋。他不好意思解释说,早上刚擦过的。
熟悉又陌生的重逢。毕竟分离的时间要比他们相处的时间长得多。
到了家里,妈妈和姐姐准备了很多好吃的,非常热情。不停地说,家里条件差,要受委屈了。倒是潇潇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他的父母原来是某大学校职工,住的是大学家属宿舍类的新村,大概是五六十年代建的那种。哥哥姐姐都成家了。 他毕业回家后,家里就他和妈妈两人。姐姐非常漂亮,也在大学工作,住得很近。
家里就两间卧室。 安排是,潇潇和他妈妈住大间,他住自己的小间。
毕竟是男孩家,妈妈比较放松。入夜后,打过招呼自己先睡了。
第一次, 潇潇和弘他小屋的床上和衣躺下。他们傻笑了一阵子,开始亲吻。
谁也没有多说话。
此时,他们的嘴唇是缠绵着,身体是紧贴的,心灵是互融的,可是他们的未来中,有没有把对方计划进去呢?
每次亲热到快发烧的温度时,潇潇那个未来丈夫的影子时不时在脑海里冒出来,有点鬼魅。挥之不去。
太可怕了!她自己想,未来的丈夫会不会原谅她,如果她把身体交出去的话?
这么想着,她的身体开始僵硬起来。
“怎么啦?“他问道
“就是有点累了,你妈妈会怎么样想啊?”她说道。
“好吧,宝贝,休息吧!”他又亲了亲她。
接下来的几天,弘请了假,带她去了碑林,钟楼,华清池。。他的一大帮哥们也几乎天天来报到。晚上一起出去疯玩。和上海比,这些年轻人好像更放松,他们的 生活很简单。没有人想要不要出国,要不要换工作, 朋友们下班后你约我,我约你。喝酒,抽烟,打麻将很厉害,潇潇很不喜欢。
她也看到了他父亲的照片,弘长得很像父亲。
11.
潇潇给弘带去的礼物是一件枣红色全毛毛衣。她花了大概4个星期。毛衣很和身。弘马上穿在身上显摆了。
另一件礼物就是前进的托福学习资料。她有点转弯抹角地说,每天有空翻翻吧,解解闷儿。朋友哥们的交往,一周一次就够了?再说,你妈妈经常招待这拨人,也会得很累吧?还有,烟少抽些。
弘给她的礼物是一个小小的绿松石戒指,是去他的一个朋友的店里买的。98元,她还记得,差不多他一个月的工资。他还给她买了回程机票。这样,她可以多呆一天,路上也少很多辛苦。
时间对这对年轻人实在是太残酷了。经历第二次离别,潇潇觉得自己像虚脱了。弘的话不多,除了重复很多次“我爱你!”。
在这场恋爱中,她好像是一个没有免疫力孩子, 病得不轻。
回上海后,潇潇紧张地应付着毕业设计。幸运的是她找到了工作。 上次找她当翻译的英国公司,要开办事处,问她要不要去,待遇优厚。
七月初,潇潇开始工作啦!新的环境对潇潇很安慰。那时候上海的外资公司和国营单位差别还蛮大的。对潇潇来说,展会,研讨会,应酬,谈判都是兴奋刺激。
办事处大多数是年轻人,还有两个校友。大家十分友善。有时候周五下班后,约好一起玩。有几个同事也在准备考托福考GRE 或GMAT, 所以,很有共同语言。
托福考完后,潇潇报了GRE班,尽量把自己弄得忙碌。
潇潇和弘通电话的机会也多了,单位电话可以随便打。赫赫。
GRE班的第一天课结束后,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一阵高兴,原来是革!革也在前进准备GMAT专业考试。
医学院的学习还有一年,此时他在中山医院做实习医生。
革长得不算难看,骨骼很大,肩膀宽得有点像带了副盔甲。脸部轮廓起伏很大,一头卷发。
2010年的美国电影TWILIGHT推出后,潇潇看到EDWARD和小狼人,不禁想到了弘和革。
电影看到动情处,潇潇忍不住把手插到丈夫浓密的头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