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原创圣诞及新年文学作品大赛（２）常青树

常青树


阴沉了一整天的空中开始飘起小雪，下班的高速路上，挤满了甲壳虫般的汽车，疲惫地向前挪着。

我瞟了眼落满霜花的车窗，恍惚间映出实验室老板那张哭丧的脸，心情变得愈发冷清。怪就怪美国这不死不活的经济，闹得政府越来越穷，连明年拨给我们的研究经费都可能泡汤。上午开会时，老板发了节日后要精兵简政的通知。作为一名可有可无的技术员，我恐怕会首当其冲。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老公建民三个月前刚被银行裁员，还在四处发简历。40出头的人，高不成低不就，找工作哪还像年轻时那么容易？

记得当年我和建民在一家书店相识，我是位喜欢读三毛的文艺青年，他正准备考托福奔走天涯。两人一见如故，聊得十分投机。出去后书店门口有个水果摊，建民慷慨地买了几只桔子送给我，有趣的是，他竟然当着我的面，双眼紧盯着小贩的秤，生怕那人少斤短两。就冲这点儿，我认定建民人实在，会过日子，恰好弥补自己花钱大手大脚的个性，于是和他恋爱不久就结婚，跟他出了国。

建民学成后，做的是风险分析工作，收入不错，5年前我们全家搬到郊外好学区。两个女儿，12岁的Sarah爱跳芭蕾，9岁的Jenna喜欢阅读和写作。生活像穿了旱冰鞋，在单位、家庭、学校和课外活动之间不停滚动着，紧张而有秩序。

没想到三年前美国陷入金融危机，建民的银行开始计划性裁员。他的同事辞职回国发展，劝他一起去。建民也心动过，可两个孩子不愿离开美国，加上我耳闻目睹那些海归负心男的故事，就让建民彻底打消了念头。

这时天色渐渐暗下来，我眼前突然一亮，窗外望去，只见路边的一辆吊车，长长的手臂上高举着一棵缀满灯饰的圣诞树，在黑乎乎的雪夜里熠熠发光。老美真会别出心裁，连建筑工人也这样有创意。

耳边回响起今天同事关于周末采购礼品、装饰家中圣诞树的议论。是啊，圣诞节是这儿一年中最大的节日，像中国的过年，亲戚朋友都互相走动，赠送礼物。

作为新移民，也渐渐学着入乡随俗，虽说无需加入送礼的大军，可Sarah的芭蕾演出服需要换新的了。Jenna想要一本电子书。

以前我也有过心仪的圣诞礼物。说起来好笑，曾经一直想有棵货真价实的松树，摆在客厅里，上面挂满孩子们手工做的装饰。在长白山长大的我，喜欢看松树，闻松针特有的清香。建民却说一棵树摆一个月就扔掉，实在可惜，不如买塑料的，可以反复用。和建民争执了几次，像往常一样，以按他的主意做告终。

结婚十几年，我和建民感情早已是“左手摸右手”。记得书上读过，婚姻像棵树，要不断用爱的语言来浇灌，才能保持常青。据说爱的语言表达有五种，每个人的侧重点不同，应该尽量投对方所好，而不是给自己所要。譬如建民看重的是服务性行动，而我，最喜欢的是礼物，我并非在乎礼物的贵重与否，是在乎他挑选礼物时的那份精心，那一刻他对我的关注。

婚后，建民很少给我买礼物，他的理由是老夫老妻的，不需要这些表面的虚伪，多做实事为主。我心里虽然感到不是滋味，久了就习以为常了。

也承认建民的节俭是个大优点，但有时令人难以忍受，尤其是当他每次看到我买衣服的账单，冲我埋怨的时候。有段时间建民经常熬夜，借口是工作所需，后来我发现他在网上打扑克，已经上瘾。原来这就是他经常不做家务、不管孩子功课的理由！我为此同建民大吵了几架，加上婆婆来探亲闹不和，彼此矛盾愈加激化，简直快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自从建民丢工作在家，唯一好处就是他给家人的时间多了，对我也比以前更体贴照顾，夫妻关系缓和了不少。可几天前我半夜起床，看建民又在玩电脑，猜他是打牌的旧病复发，忍不住冲他大发雷霆：不赶快出去找工作，还天天上网，不务正业，这还房贷、养孩子的日子怎么过下去啊。当时建民的表情好像很受伤，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站起来默默走了。

唉，这吊车上的圣诞树真亮眼，要是搁去年，会赞它“火树银花不夜天”，可现在看着，只有“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感慨了！

正想着，我的车子开进自家的车库。换上拖鞋，走进房间，一股沁人心脾的松香，扑面而来。Sarah和Jenna雀跃着迎上前，口里嚷着：妈妈，你瞧！爸爸买来一棵圣诞树，我们刚把它装饰完！

那儿，客厅中央，摆着棵一米多高的松树，翠绿欲滴的枝叶，挂满各色挂饰，仿佛故乡山里才有的一阵清风，徐徐向我吹来。

心里似乎有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我有些不解地望望建民，他正把最后一串彩灯挂上树梢。

建民，你这是......我们给孩子的礼物还没买呢,你刚丢了工作，怎能这么破费？我语气里带着嗔怪。

建民回过头，脸上露出久违了的微笑，眼角的皱纹显得更深：我刚帮朋友的公司设计了个网站，他付我劳务费，正好给你和孩子每人买份圣诞礼物。

想起前几天见建民半夜伏在计算机上，被我逮住一骂的事，原来他......

我揉了揉眼睛，嘟囔一句：好是好，就是太贵了，要100多块吧，再说用完就得扔掉，还不如给我买梅西百货那件早就相中的风衣呢。

嘿嘿，LP，我可是今天转了几个店，才淘来这白菜，最后一棵，处理价，只花了20多刀！

建民这番老实交代，让我张着嘴，想笑，又有点儿笑不出来......

所有跟帖： 

• 通知:因为有一位神秘嘉宾（而且特别说明不公布名字）为本次活动赞助了２００元。 -2010的冬天- ♂ (154 bytes) () 12/19/2011 postreply 15:47:04

• 呵呵，我是读者，不参赛的，就来砸一下现任原创斑竹们关于这个活动的建议~~~ -飞飞~~- ♀ (896 bytes) () 12/19/2011 postreply 20:23:01

• 1、投票是大家投；2、目前参赛的都是原创老人；3、本次活动是一个尝试，给优秀写手一定的 -2010的冬天- ♂ (103 bytes) () 12/19/2011 postreply 20:31:24

• “大伙凑钱买几份圣诞、新年礼物送给辛苦一年的写手而已”，那些没评上的都不够辛苦吧？：）） -飞飞~~- ♀ (236 bytes) () 12/19/2011 postreply 20:41:03

• 那请你回去再看看活动贴吧，就在顶上：）你的确走眼了，目前的参赛选手资格个个比我老。 -2010的冬天- ♂ (0 bytes) () 12/19/2011 postreply 20:47:24

• “组委会承诺。。。奖品上，初步决定评选出三篇组委会推荐作品，不分排名。”是什么意思啊？ -飞飞~~- ♀ (140 bytes) () 12/19/2011 postreply 21:05:49

• 评选出三篇组委会推荐作品意思是：要评奖。至于谁来评，请阅读下面一句： -2010的冬天- ♂ (117 bytes) () 12/19/2011 postreply 21:20:28

• 如果组委会不等于原创常驻村民，村民投票结果和三篇组委会“推荐”作品就不是一回事啊！！ -飞飞~~- ♀ (75 bytes) () 12/19/2011 postreply 21:28:58

• 大家评完以后，组委会会发贴公布：以下三篇作品经大家评选，获得组委会推荐作品奖。 -2010的冬天- ♂ (137 bytes) () 12/19/2011 postreply 21:39:28

• 另外，这个活动没有硬性指标，愿意参赛的选手自然不会担心参与评奖，所以大可不必担心谁 -2010的冬天- ♂ (207 bytes) () 12/19/2011 postreply 22:07:57

• 很平实的叙述，却很感人，不知怎么想哭。。。 -梨花满地不开门- ♀ (0 bytes) () 12/19/2011 postreply 20:18:39

• 祝贺作者嫁了个好老公。如今可是稀世宝贝。 -申檐- ♂ (0 bytes) () 12/22/2011 postreply 06:1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