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诗经：32---《邶风·凯风》（母爱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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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风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

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

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

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

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注释

凯风：南风和暖，使草木欣荣，故称“凯风”。

棘：落叶灌木，即酸枣。枝上多刺，开黄绿色小花，实小，味酸。

夭夭:初生貌。棘心：指未长成的纤小嫩刺。

劬（音渠）：辛苦。劬劳：操劳。

棘薪：已经长成可做柴薪的棘。长成后只能做柴薪，比喻自己不才，不善。

圣善:明理而有美德。令：善。

寒泉：《水经注》里记载：（濮水枝津）又东径浚城南，西北去濮阳三十五里。城侧有寒泉冈，即《诗》所谓爰有寒泉，在浚之下。

爰（音元）：何处。浚：卫国地名。

睍睆（音现缓）：犹“间关”，鸟叫声。一说美丽，好看。

黄鸟：黄雀，鸣声动听的小鸟。载：传送，载送。

白话翻译

和风自南来，吹拂嫩棘刺。

棘刺初生发，慈母常劳苦。

和风自南来，吹拂酸枣枝。

吾母娴淑明，儿等皆庸碌。

安得饮清泉？在浚之城南。

抚养子七人，慈母多劳苦。

悦目黄鸟来，枝头传丽音。

子女有七人，莫能慰母心。

这首诗在赞颂母爱的同时也表达子女无以回报的愧疚之情。通篇言辞直白，构思精巧，情感真挚，夺人心魄，读罢掩卷不能自已。

诗人以酸枣树自比，将母亲比作和煦的南风。是和暖的南风使得草木欣欣向荣，茁壮成长；同样是母亲辛苦的培育才使得儿女长大成人。非常贴切自然的比喻。诗的前两章是比中有兴，兴中有比，浑然一体！这样的诗句称得上天成。

更巧妙的是，前两章中的开头两句，仅易一字，而情景迥然不同。由首章的“棘心”变为次章的“棘薪”，在易一字之间，我们感受到了时光的流逝，看到了嫩弱的小酸枣树长成了可以当柴烧的老枝桠，期间母亲的辛劳不言而喻。

第三章诗人又以寒泉起兴作比，意即清凉的泉水无论春夏秋冬都一直在默默地滋润大地万物，自己亲爱的母亲不也是这么含辛茹苦地把七个子女抚养成人吗？同样是真情流露，清新感人的比兴。

最后一章诗人以黄鸟作反衬来表达子女对母亲的歉疚。意即黄鸟尚能以美丽的羽毛和悦耳的鸣叫给人带来欢愉，而我们几个不成材的子女却不能安慰母亲，不能给母亲带来什么幸福和快乐。诗人的愧疚之情亦深亦浓，亦诚亦真。如草叶上的晨露，平常却澄净，不沾染尘世丝毫的杂质。因此，前人有人解读此诗说是赞美孝子的，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面对这样赤诚谦卑的心灵，怎能不让人由衷地赞叹呢？尽管这首诗的主旨是赞美母爱。

母爱是人世间少有的无条件的爱，她是如此珍贵，以至于人们无论以何种方式，什么样的言辞去赞美她，你都会不以为过。母爱，是一种无私的爱，沐浴在母爱中，你无须提心吊胆，无须提防有把刀会从背后捅来。无须谨小慎微地经营，害怕一种看似美丽动人的情会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无须假颜欢笑，仅为得到一份廉价的善意。无须涂脂抹粉，害怕听到一声刺耳的耻笑。无须重装铠甲，害怕被伤害。。。沐浴在母爱的河流里，你可以放心地丢弃所有的伪装，洗掉所有的脂粉，放松所有的戒心，敞开心扉，敞露所有不愿为外人所知的隐秘。。。在母爱的海洋里，你可以尽情地欢歌，忘情地嚎啕，直到精疲力尽。母爱，那是一种信任，一种不沾染任何杂质的纯净的爱与信任。母爱，是一种忠诚，如水相溶，没有什么能将她离间。

母爱是如此纯洁、无私、忠诚、温暖，是以人在遭遇不幸时，在呼天呛地之际，会不由自主地呼唤母亲。是以，在大雪纷纷时，艾青会在阴冷的牢狱里喷涌而出一首激情感人的诗作《大堰河，我的保姆》。

孟郊的名句“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意思是母亲的恩情很深重，就像春天的阳光之于小草，子女是怎么也回报不完的。我不知道孟郊是不是真的化用了这首《凯风》，但其表达的主题和手法无疑和《凯风》是相同的。因其更短小精悍，朗朗上口，易于传诵，遂成为颂赞母爱的千古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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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游子吟

孟郊（唐）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