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你母亲的葬礼上邂逅了一位非常有魅力的男子,两个星期后你杀死了你的妹妹,这是为什么呢?”
张婷一直喜欢和导师约汉的交谈。她此刻听见约汉的问题,想了想说,“因为我爱上了这位男子,可是发现他是我的妹夫?”约汉说,如果你问一个这样的问题,无论什么样的答案都是正常的,除了一种人, a real psycho. 90%的精神病患者0%的正常人会这样回答,“我杀了我的妹妹去制造另外一场葬礼,希望能再看见那位有魅力的男士。” 张婷睁大了眼睛,约汉接着说,“想一想吧,从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角度来说,这是完全符合他的逻辑的。精神病患者的思维都直接而简洁,对于他来说,葬礼等于魅力男士,那么要再见到他,只有再制造一场葬礼,那么我可以去杀死谁呢,how about my dear sister?”
张婷问,“那么是不是说所有这样回答的精神病患者都有犯罪倾向呢?”约汉说,“当然事物都不是绝对的,一般来说,精神病患者并不一定有犯罪的倾向,但是他们有犯罪的潜能,特别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患者。” 张婷不语,好象在深思着什么问题,约汉说,“我听说你在帮助警方调查一个杀人案?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张婷摇了摇头,“最近发现的两起凶杀,应该是一个有精神病的系列杀人凶手所为,两起的受害者的双眼都被扣上硬币,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可是第二位死者被拦腰砍成了两块,让人费解。”约汉拍了拍张婷的肩膀,“犯罪心理学这碗饭不是那么容易吃啊,不过,如果你能帮助警方抓住凶手,会对你将来的职业前途很有利。” 张婷点了点头,走出了导师的办公室。
虽然还未到黄昏,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飞飞扬扬地,天上飘起了雪花。张婷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她的男友楚军。“快到圣诞了,你跟我去听圣诗吗?” 张婷笑了笑说,“当然,你现在在哪里啊?”“我就在你对面,湖那边的停车场里。” 张婷拉紧了她的围巾,远远地看见楚军在向她招手。上了车,楚军轻轻亲了一下张婷说,“咱们听完圣诗再去吃晚餐,好吗?”张婷点了点头,看着车外匆匆的人流,圣诞的彩灯旋转起来,一个精神病杀人凶手似乎没有对这个城市有丝毫的影响。
走进教堂,晚烛已经上了,烛火下一群人在优雅地唱着圣诗,张婷看着楚军点了一支蜡烛,放在架子上,双手划了个十字,神父马克微笑着看了张婷一眼,对楚军说,“圣诞快乐,孩子。” 张婷虽然不是天主教徒,却尊重楚军对上帝的虔诚,他每个礼拜天都上教堂,找马克神父做忏悔,张婷一直认为,一个对信仰如此忠诚的人,对爱情也一定忠贞不渝。
张婷拉着手跟楚军回到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张婷住在枫林街111号,这是一幢两层楼的建筑,顶层还有个小阁楼。楚军看着吃饭时心神不定的张婷,问,“你还在想那个案子呢?” 张婷点了点头,楚军说,“发现了什么规律吗?” 张婷轻轻摇了摇头,“目前两个死者都是单身女性,第一起发生在
窗外的雪,飘得更浓了。
这一场雪下了好几天,张婷拉开窗帘,楚军正在楼下跑步,嘴里呼出一团团雾气,张婷心里笑着说,“抬起头来,看我看我,看看我们有没有灵犀。”楚军接着抬头往上看了看,正好看见张婷依在窗前,楚军笑了笑,眼睛灿烂得象冬日温暖的阳光。吃早餐的时候,楚军说,“今天已经15号了,看来那个凶手改邪归正了,你呀,还是留给警察去操心吧。” 张婷没有言语,心里摇了摇头,“他一定不会停止的,我知道他不会。” 时间仿佛是停滞的,张婷反复地看着现场的照片,她想把自己放进凶手的脑袋里面,他现在在想什么呢,一定很得意吧,哈哈哈,没用的警察,你们抓不到我。张婷的沉思被电话铃声打断了,“张婷,我是警长彼得,我们刚发现了一具尸体。” 张婷应了一声,迅速地瞟了一眼日历,
张婷在见到第三位死者的时候,几乎昏了过去,跟前两位死者一样,这一位眼睛被扣上硬币,双手在胸前交叉着,可是身体却被砍成了三段,凶器据说是一把斧头之类的东西,应该还不够锋利,死者的一段肠子被拉扯了出来,滴着血挂在床边。张婷看了一眼,跑到洗手间,狠命地吐了一阵。 “你没事吧?”楚军看着在床上两眼发直的张婷,把手伸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没什么事。”张婷靠了起来,给自己点了根烟。“你??”张婷看了楚军一眼,“没事,我就式一支。”接连下了那么多天的雪,今天该是个晴天了吧。缺少光线的房间里很静,暖气打的很足,有一丝清朗的空气,从厚实的窗幕下钻了进来。对面的那幅楚军刚刚完成的抽象派的画还没有名字,一个心在流血的女人,这个女人此刻正哀怨地望着张婷。
张婷站起身,拉开帷幕。扑面而来的光线,让她已经适应了阴暗的双眼禁不住为之眩目,张婷闭紧眼睛以接受洗礼般的虔诚,感受那从头到脚的一片光明。
一个星期过去了,张婷除了肯定凶手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之外一无所获,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张婷拿起一张纸,随意地写着: 10/15,11/14, 12/16 毫无规律的一串数字,张婷翻来复去地看着那些照片,眼睛被扣上硬币的女人,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身体却被砍成一段,两段,三段。。。张婷好象闻见那种特殊的血腥气味依然荡漾在周围,散发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在想什么?难道是不想让死者看见他?你看不见我,杀了你你就看不见我。。。。 This guy is really sick. 张婷又问了一次自己,are you sure it is a guy? 张婷摇了摇头。可是,女人对女人有这么深的仇恨吗?当然可以有,但是谁能证明这里面一定跟仇恨有关系呢,很多的时候,仇恨跟死亡没有关系。 Who can I kill? How about my dear sister? 张婷又看了看那些照片,那些凝固的血液和肢体,象奇迹一样闪闪发着幽幽的光。你们为什么如此平静?张婷听见自己在心里自语,你们听见过什么样的声音?听见你们自己骨骼的嘎吱的碎裂,于是世间的一切变得如此旷远,如此飘渺,直到你们的心完全停止了跳动??
“这样下去你会发痴的。”楚军走过来,递给张婷一杯橙汁。张婷说,“我一定忽略了什么,一定有什么很明显的东西,精神病患者没有复杂的思维,只有不寻常的思维方式。” 张婷坐了下来,拿起那张纸,随意划着, 10/15,11/14, 12/16 楚军在第一组数字这下面画了一把刀,在第二组数字下面划了两把刀,当楚军在第三组数字下面画上三把刀的时候,张婷跳了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楚军看了看日历说,“一月10号,怎么了?” 张婷把纸递到楚军的面前,楚军看了那么几秒钟,惊异地说,“不会,不会吧。” 张婷没有吭声,拿起电话,拨通了彼得, “彼得吗,我是张婷,凶手会在这个月的13日再次动手,他应该是一个高个子的男性,外表不引人注目,既不高贵也不庸俗,是很一般的那种。他有很随和的性格,而且喜欢数字游戏。” “你能肯定是13号吗?” “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我觉得机会很大。” “你能对他的外表给我们更具体一点的描述吗?” “很抱歉,现在我还不能。” “那好,谢谢你了。”彼得挂了电话,张婷听出了彼得口气里的一丝不以为然。
接下来的日子,张婷几乎是在半醒半睡的状态下度过的。她好象听见脑袋里有两个声音在说话,一个是她自己,“ I will catch you, you bastard. ”另一个是低低的阴沉的声音,“ No, you will not, you *****, I will kill you all.” 张婷看见自己在一个黑黑的洞里行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从洞的另一端传来,“我在这里,你过来,你过来,come on, babe, I am waiting for you….”四周光滑无法触摸张婷感觉自己忽然踩空掉了下去,“ 不要,不要。。。” “你又做恶梦了。” 张婷醒来,发现楚军正轻轻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张婷睁开眼睛,往前看过去,清晨的微光里,楚军的那一幅抽象画里的女人的脸似乎有点扭曲了,那女人捂着心口,滴落的血好象变得黯淡了许多。
“今天是12号了,也许,你把凶手估计错了。”楚军看了一眼日历,漫不经心的把裤子穿上。张婷懒散地看了一眼窗外,湛蓝的天空一望无云。电话铃在这一刻响起的时候让张婷觉得那么不真实, “张婷吗?我们刚刚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应该是昨天晚上遇害的。” “单身女性?身体被砍成了四块?” 张婷听出了彼得的惊讶,“是,你怎么知道的?” 张婷没有多说,“我马上就来。” 现场正如张婷预料的那样,一切都和以前一样,除了,这一次,死者被卸成了四大块。张婷递给彼得一张纸,彼得接过来,上面写着: 15-1/14+2/16-3/13+4=17 彼得叫了一声,2月17号?张婷点了点头,说,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彼得摇摇头说,“ 我们没有了,这已经是第四具尸体,新闻媒体已经把这件事情弄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我们不能再让第四具尸体出现了,况且,他可以转变规律,不是吗?” 张婷点点头,说,“ 你调查了这些女性有什么共同点吗?”彼得说,“除了她们都是单身之外,好象并没有任何联系。” 张婷说,“ 酒吧呢?如果是单身,她们一定都上酒吧啊。”彼得点点头,递给张婷一张地图,说,“这个我们也考虑了,她们去的都是不同的酒吧,酒吧的位置在不同的街角。” 张婷拿过地图,沉思着离开了又一个血淋淋的现场。 “你脸色难看极了,你在想什么呢?”楚军慢慢启动了汽车,关爱地看着张婷。张婷不语,她听见自己心里在说,“我还研究犯罪心理呢,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凶手的逻辑,已经四起凶杀了。怎么才能找出这个有着魔鬼灵魂的人?他跟平常人一样,跟常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回答某些问题的方式,除此之外,他们隐藏在普通人的外表下,潜伏着,然后伺机而动。”
楚军看见张婷的沉默,笑了笑说,“我说个笑话给你听吧,要不,你说个笑话给我听?” 张婷说,“好吧,我来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你在你母亲的葬礼上邂逅了一位非常有魅力的女孩子,两个星期后你杀死了你的弟弟,这是为什么呢?” 楚军哈哈大笑,“这算什么脑筋急转弯嘛,简单,我杀了我弟弟以便制造另一场葬礼,希望能再看见那个女孩子呗。”
张婷的脑袋轰的一声,随后她发现自己失去了意识。 张婷醒来的时候发现楚军正背着她上楼。她伏在楚军的背上,想起她失去意识前一刻钟发生的事情。我的天,楚军?他是精神病患者?a real psycho? 楚军把张婷放在床上,看见张婷睁开了眼睛,欣慰地笑了,“我的天,你可几乎把我给吓昏过去了。这几天你太紧张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张婷看着楚君,心里在想,“不会,楚军怎么会有精神病?绝对不可能。” 张婷坐起来,对楚军说,“我没有事的,我需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张婷几乎是飞跑着进约汉的办公室的,“约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上次给我出的那个心理测验题,有没有可能正常人也会象精神病患者那样回答?比如说艺术家和音乐家,他们的思维方式和别人不一样啊。” 约汉想了想说,“ 应该说,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会象精神病患者那样回答这道题,当然,精神病患者有些是出色的艺术家。” “那么,这样的艺术家通常对别人是没有危害的,对吗?” “嗯,可以说,患精神病的艺术家通常会选择自我毁灭,因为如果他们不毁灭自己,就会去毁灭别人。” “你能肯定吗?约汉?” “当然任何事物都不是绝对的,不过一般来说,应该是这样。” 张婷后来发现自己在街头漫无边际地游荡,楚军,怎么会?约汉的话似乎又在她的脑海回荡,“他们如果不自我毁灭,就会毁灭别人。。。就会毁灭别人。。。。” 张婷一路上反复不停地想,“我该搬出去吗?可是楚军问起,我该怎么说呢?真抱歉,我刚发现你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根据你对脑筋急转弯题目的回答?荒唐。可是如果继续跟楚军一起生活下去,我有这个勇气吗?” 张婷回到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她刚打开房门,楚军就一把把她拥在怀里,“你可回来啦。” 张婷在楚军厚厚的毛衣里闭上眼睛,“上帝,希望这些都是一场恶梦吧。” 楚军拉着张婷进了客厅,“看看我今天为你准备了什么,我做了一只香菇炖鸡。式式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张婷夹起一块鸡,看着楚军,眼泪掉了下来。“怎么了?不好吃?好好的怎么哭了?” 张婷说,“没事,是欢喜过头了。”楚军伸出手来握紧了张婷的手,“傻丫头,你可真是个傻丫头。”
夜,水银样无声无息。四周如同空隧道般寂静。张婷半夜里醒来时,楚军依然在熟睡着,他均匀的呼吸和在淡淡月光里一张满足的脸使他看上去象最纯真的孩童。张婷站起来,缓缓地向窗边踱去。楚军依然没有给那幅画起名字,张婷走近了些,发现那画布上的红色有些怪异,她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那血腥的味道让她想起了那些眼睛扣着硬币的尸体。血,这是真的血,楚军用真的血在画画?! 张婷往前看去,厨房的门半开着,一些带着血的鸡毛一半散落在地上,另一半大概在垃圾桶里。“是鸡血!” 张婷回头望了望楚军,脑子里象电影一样放着楚军的笑容,“我做了一只香菇炖鸡。。。。我做了一只香菇炖鸡。。。”
张婷回到床上,仔细打量着楚军,楚军大概做了一个好梦,他微微地咧着嘴笑了起来,楚军微笑起来的时候就象是这夜晚柔和的月光,能把一颗石头的心都溶化掉。 张婷醒来的时候,楚军已经上班了。张婷发现在桌子上楚军留下的字条:“牛奶在微波炉里,已经放好糖了,早餐在烤箱里,如果起得早别忘记关烤箱的定时器。我爱你。”
二月的早春,积雪已经开始慢慢溶化,间或有一队队颜色各异的小汽车驶过仍然有少量积雪的路面。人行道上也有一些人出来溜狗,或是慢跑晨炼。早晨的阳光并不强烈,带着淡淡的金黄色,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潮湿清新的空气,让人感觉振奋,禁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这依然是一个充满阳光和活力的城市。可是,张婷没有办法驱散心中的阴影。 “彼得,我是张婷,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2月17号就要到了,我快有一种等死的感觉。” “彼得,那些死者身上的硬币,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都是普通的硬币,而且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张婷开始明白到绝望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开始明白为什么人们需要去上教堂,需要倾听上帝的福音了。张婷几乎没有注意到自己是怎么走进教堂的。 跟外面世界的灿烂阳光比起来,教堂里要庄严肃穆得多。清晨的阳光从教堂顶端的五彩玻璃上射了进来,给圣像涂抹上了一层异样的光辉。上帝,这世间真的一切都有答案吗?真的有天堂和地狱的琉火吗?张婷目不转睛地看着耶酥的像,就算没有吧,可是,又有多少人需要这样心灵的平静呢?张婷想起平时都是坐在最后面,看楚军去点圣烛,唱赞美诗,这次是第一次仔细打量教堂里的布置。圣像的后面似乎还有一尊塑像,张婷转了过去,原来是一尊长了翅膀的天使。 天使就跟传说中的那样,翅膀振振欲飞,天使长着卷卷的长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温柔而又怜惜地看着张婷。 张婷感觉到心跳在加速,我的天,上帝。天使的眼睛。她的眼睛,还有她的双手。
张婷旋风般的冲进了彼得的办公室。 “彼得,你看。” 张婷拿出彼得前些时候给她的那份地图。彼得看了看,诧异地问,“怎么了?这不是我给你的那些死者去过的酒吧的位置图吗?” 张婷点了点头,用笔在天主教堂的位置上点了一点,以教堂为中心,然后用圆规划了一个圈子。 “彼得,你看。” 张婷指了指她画的圈子,那四个酒吧都正好落在张婷画的圆周上。 “张婷,你是说,凶手在这个教堂的圆周上作案?这会不会是巧合?” 张婷摇摇头,“不是巧合。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死者的眼睛都被扣上硬币,因为凶手要让她们看上去和天使一样。在这所教堂里,天使的眼珠因为雕塑的关系,是白色而且平平的,看上去就跟被一枚硬币覆盖了一样,天使的双手交叉在胸前。凶手是一个天主教徒,他在杀人的时候还认为自己是在做好事情,是在把那些女性都变成了天使,他一定有过被女性抛弃的历史,所以他深刻的憎恨她们,他要用天使的名义去消灭她们。” “ My God, a real psycho.” “是的,凶手一定和教堂有关系。” 彼得跳了起来,“火计们,快查查在这个范围内还有多少间酒吧,快!” 不一会儿,搜索的结果出来了,在这个圆周里,只还有两间酒吧没有被凶手光顾过。彼得迅速地指挥起来: “马上把所有跟天主教堂有关系的人员名单报上来,特别要查那些单身的,喜欢数字游戏的男性。另外,派两个女警做诱饵,装成单身出入那两个酒吧。come on, move, let’s catch the bastard!”
张婷觉得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似乎特别漫长。她竭力在楚军面前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她的忐忑不安却与日俱增。 楚军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他的画销售得很好,张婷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那些抽象的图形,她开始有些相信,真正的艺术家都是半个疯子这句话了。
二月春风似剪刀,
张婷慢慢踱到窗口,这些排列的画板上都是些什么画呢?画布的上面已经有了灰尘,为什么楚军依然没有把这些画卖出去呢?张婷这样想着,掀开了画布。这是一幅并不难理解的画,一个小男孩,在旷野里奔跑,黑夜无边,后面好象是一双女魔鬼的眼睛,在跟着他,追逐他。这个男孩子是楚军?他的童年经历了什么? 张婷接着掀开了第二块画板的画步,她感觉喉咙里似乎被人塞进了什么东西,呼吸停滞,这上面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眼睛是硬币,双手交叉地放在胸前。我的天!张婷惊呼了一声,她迫不及待地掀开下一块画步,还是一个女人,不一样的女人,双眼是硬币,手交叉着,身体却是很整齐的两块。张婷一口气掀开了其他两块画步,正象她想象的那样,不一样的女人,但是一样的姿势,身体一个分成三块,一个分成了四块。张婷在最后的一幅画前停留了一下,随后她猛然拉开画布。一个肢体分成五大块的女人,这个女人的头像和肩膀,是张婷!这就是那幅她给楚军做模特的画,张婷感觉全身的血在往上涌,楚军!!!他要杀我?!
张婷走到画板的后面,那里摆着一个柜子,柜子上有一个镜框,那里面是一张照片,一个女人拉着童年的楚军。“楚军的妈妈?原来是这样?” 张婷定睛看着那照片,忽然觉得那照片中的女人很眼熟,她,她不就是楚军在那幅抽象派画上的女人吗? 我的上帝! 张婷一边下楼梯,脑袋一边飞快地转着,楚军憎恨他的母亲,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他因此产生了消灭女性的年头,当然,他开始只是把这些思维画下来而已,不过后来他就忍不住要去行动了,所以他每次都要去教堂忏悔。。。 他今天要杀我!张婷想得毛骨悚然,他现在一定在教堂忏悔,然后他就会回来,“我想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用晚餐。” 张婷想起楚军昨天这样跟他说,“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用晚餐。。。”楚军,张婷心痛得听见自己在叫,“你有病,你应该接受治疗啊。” 不,我绝对不相信楚军会杀我。张婷想着,冲上了街,她给彼得打了个电话, “彼得吗?我是张婷,我知道凶手是谁了,我现在就去找他,劝他自首。” “张婷,是谁?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他在哪里,你现在要去哪里?” “彼得,你别问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一定可以劝他投案自首的。” “张婷,你在哪里?????” 张婷挂了电话。
张婷冲进教堂的时候,静悄悄的好象尘世不惊。张婷叫了一声,“楚军,你在哪儿?” 没有回答。 张婷走近耶酥像时,看见旁边的小门一个人影闪了一下,张婷叫了一声,“楚军!”然后追了过去。张婷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张婷随后失去了知觉。 张婷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脚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巴也被塞上了。张婷朦朦胧胧地看见黑黑的屋子里点着一只蜡烛,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手持烛火,正对着她诡异地笑着。 张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马克神父?!
神父那张稍微扭曲的脸渐渐凑近了张婷睁开的大眼。 “嘿嘿,张婷小姐,没有想到是我吧。” 张婷的眼睛闪出一丝困惑,神父得意地笑了,“张婷小姐,你看,我是如此的聪明,聪明到你今天去见上帝以后,警察抓到了还是一个替罪羊。” 马克拉开一张椅子,在张婷的对面坐下,得意地继续他的自白, “你是楚军的女朋友,可是你对他究竟了解多少呢?你看,我知道楚军的一切。因为他一直来找我忏悔。他的继母在他小时候曾经刻薄地虐待他,楚军憎恨女人,这恐怕你不知道吧。” 张婷想起了那张照片,还有画着她的头像的那幅画,楚军,楚军,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呢? “把所有的女人都杀掉,这个念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没有消失过,他甚至画了一些画,描述他将怎么样干掉她们,包括你。可是他没有勇气去这样做,呵呵,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而恐慌,于是他来找我忏悔。哈哈哈,你猜猜看怎么样?他所希望做的事情都发生啦,就象他画里的一样。” 张婷的脑袋开始旋转,“楚军,楚军,你需要治疗,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呢,你知道我是这样爱你,楚军。。。” “楚军恐慌啦,哈哈哈,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谁如此害怕,因为他知道,根据他那幅画,今天死的就是你。” 张婷的眼睛开始急速地打量起这个房间,“我在哪里,我现在该怎么办?楚军在哪里呢?” “你害怕了吧,你在想楚军在哪里,是吗?告诉你吧,他就在你后面,躺着呢,警察到来的时候,他们会发现,你被砍成了五大块,而楚军在你的身边自杀身亡了。警察不会费力就会发现楚军的那些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力的证据呢?哈哈哈,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呢?我实在是太聪明了。” “我会沉寂一段时间的,直到。。。我发现另外一个楚军。哈哈哈。” 张婷动了动,发现手臂被绑得很紧,“完了,这一回我和楚军真的完了。” 神父狰狞地笑着,走近张婷。 “你想知道那些女人是怎么死的吗?嘿嘿,都是被我掐死的。然后我再慢慢地把她们一刀一刀的砍开。。。” 神父伸出了他的双手,慢慢地扣紧了张婷的脖子。“我完了,我完了,上帝,救救我。” 张婷死命地挣扎着,却只能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当黑暗的四周忽然变得一片光明的时候,张婷还以为自己在作梦。在张婷反应过来之前,彼得已经为神父带上了手铐。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怕你出事,就去你家了,看了阁楼里的画,就马上来了教堂。我原来也以为是楚军,在门外听了好一阵,才明白是神父。所以我们一直等到最后一刻才冲进来,最高明的律师也救不了他,他是双手卡在你的脖子上的时候被捕的。” 张婷大叫一声,“楚军。”她回过头,楚军静静地躺在地上,并不知道世间的一切。
张婷在楚军的床前整整守候了三天。“楚军,你醒醒,看在上帝的份上,你醒醒。” 张婷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呼唤,可是楚军依旧平静地躺着,如一池湖水,波澜不惊。张婷趴在楚军的床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窗外月亮变星星,星星变成太阳,清晨,很美好的清晨。楚军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四周,坐了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脉远山,无限温柔地展现在眼前,春天翠绿的枝头上,一只小鸟在唱着欢快的歌。楚军回过头,看见了趴在床沿睡着了的张婷,他俯下身,仔细地注视着张婷,他的带研究性的目光使张婷在半梦半醒之中清醒。
“楚军,你醒啦!”张婷跳了起来,欣喜地看着楚军。 楚军的眼睛带着一丝疑惑,问,“你是。。。?” “我是张婷呀。。。”楚军笑笑,“张婷,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告诉我,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张婷几乎昏了过去,天,楚军,他不认识我了?“你生病了呀,昏迷了好几天,谢天谢地你可醒了。” 楚军微微地翘着嘴角,笑笑,“是吗?我现在感觉没事了,我可以请你吃晚餐吗?张婷小姐?” 张婷眼睛睁得大大的,“天,难道要我重新来过?” “好呀,去哪里吃呢?” “你跟我走就是了。” “好吧。” 张婷跟楚军走出了医院,“对了,考你一个脑筋急转弯。你在你母亲的葬礼上邂逅了一位非常有魅力的女孩子,两个星期后你杀死了你的弟弟,这是为什么呢?” 楚军看着张婷,笑了,“我估计大概我和我弟弟都看上你了。” 张婷闭上眼睛,在心里叫了一声,“上帝,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这散淡的一季,带着一丝淡淡的暖意,天空纯净如新绿的翡翠,纯粹得不留一丝痕迹,让人刹那间感动满怀。枝头阳光温柔地摇散一身的芳菲,在春天最任性的时刻,二月的流光和惊艳洒落在楚军和张婷的脸庞。张婷悄悄的松开手,阳光自指间流溢,叶络间涌动鲜活的思恋,细细碎碎洒满整个季节的眼角眉梢。落叶像天使般在树前坠落,旋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阳光从绿色的缝隙里飘洒进来,盈盈地闪烁,把二月支离成为耀眼的碎片,象满眼飞舞的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