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海外原创微型小说大赛（34）--差不离

尘埃落定，小五开着烤肉住进女朋友家。


女朋友刚离。
床面上并排一大一小两个窝。小五在大窝里能伸平胳膊。
"他该减减肥。"
"我们在这边战斗。" 女友答。
"最后也斗？" 沉默。
"过来斗斗。"
"累了。"
小五像睡在棺材里。


"咱们装修地下室吧，万一以后卖装和没装不一样。"小五建议。
"你出钱?"
"当然。桑拿区，健身区，影院区，台球区。"
"洗衣机怎么办?"
"放二楼吧，省得上下来回跑。"
"你跟他商量过了?"
"他跟你提过这个计划?"
"现在都无所谓了，干吧，洗衣机别动。"


儿子钻进卖当劳的大管子里不出来，小五和前妻正好接着聊。
"他现在还摸着奶睡吗?"
"不了，你走后他只抓着手。"
"什么时候让他去我那里? 那天小姐姐还特意找出一大袋小汽车送给他。"
"行，以前老怕他孤单，这一下就有了一哥一姐。"
"瞎掰，有血缘的才算呢。"
"他们，也聚会呢?"
"嗯。那个老爸做饭拿手。"
"你真傻，钱掉进房子里一毛都拿不出来。"
"总得有个空间吧。"

儿子又钻了过来笑嘻嘻地对小五说："爸爸，我都敢往池子里跳了。扑通！"
"跟爸爸说点别的，别老重复这句。" 前妻拉住儿子擦汗。
"我都敢往池子里跳了爸爸，" 儿子双拳向空气中一挥， "扑通！"
偷看了小五一眼，又跑开了。


夜凉如水。
男人和女人在床角摆了个火字，男人立在地上，像打网球一样，用双脚稳稳地发力。女人觉得今晚能吃饱，开始出声。上坡了，男人把女人的双腿扳在一边，成个七，大开大合。女人任头发挡着眼睛，双手攥紧床单，几个凸起处承着暴风雨。狂风散去，女人幽幽地叹："还是你最坏，忙得过来。" "是药好。"男人扑上去紧紧地箍住女人。


"Now Gentlemen, Would you please choose your partner and start the spin?"
舞蹈老师放闸。
女友面前一下凑了几个面孔，就随便选了个个高穿戴整齐的开舞。
高个脚下不含糊，贴身旋转，三两下滑过大半个舞池，女友像朵云在飘。
高个每隔两个曲子就过来请女友，说说笑笑很近。第四次小五当面剥了颗口香糖，女友用嘴接了，又汗津津地随高个而去， 再后来高个就不过来了。
"没要你电话？"
"我能告诉你吗？"女友乐着放电。
"排队啊。"


低音炮轰起,有人开了片排舞,跳机械僵尸.女友蹿过去远远地跟着学.不一会儿入了道,亮相时加上了DISCO的小动作,像希瑞公主.渐渐得她身边聚起了跟着学的人,女友带着大家大声拍手,跺脚,转身.HIGH在舞曲里.


车窗开着,风掠过面颊带走兴奋.
"除了要电话还跟你说什么了?"
"你有完吗?" 女友眼睛一翻,又嘿嘿一乐.
"那人问我有没有老公,我说有,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有,有没有人陪着来,我说有." 然后那人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当小四还是小五,哈哈".
"乖啊,知道排我前头."小五也乐了.
"最后他说,如果我想开心的话,他愿意在我心里种个种子等着发芽."
"语言表达能力还挺强,上来就发毒誓,等着去吧.嗳,那人确实挺配你,等你们有戏了,我就去CHINATOWN租个地下室.."
"改CHINATOWN了?前两天不还说是HWY7的CONDO顶层吗? 君临天下,偷窥两前妻洗澡."
"涨了,钱不够了."


"大哥,看你这前房主当的,连工具都给他们留下了,他们住进来老省心了." 工头在地下室奉承着来帮忙的前夫.
"是呀,连老婆孩子都是我留下的."
"噗"小五半口啤酒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前夫会心地笑了.
工头等一下,看看两人挺和谐,就大着胆子跟了一句:"你俩没交集吧?"
"不,不..."小五一边抓起干活的套头衫擦脸,一边摆手."不是内因."
"你俩没换点什么?"
"自由." 前夫答.


儿子在一楼叫:"爸,HD PLAYER 没网了,妈要唱歌,叔叔,歌在哪个目录里呢?"
"哎." 前夫上去鼓捣,一会儿也喊:"他叔,在那个目录里呢?"
"SONGS."小五才把口腔处理干净.
音乐响起,"..生日..中国.." 前夫大喘气地试唱.
"把麦给我,驴呀,待会儿音箱劈了."
"..放飞..一枚...叶..,哎,他DOWN的还都是高清的" 前夫正在兴头上.
"给我, 儿子,把你爸按住,拿来...鸽子在崇山峻岭中..." 女友刚唱声音就被什么堵住了.
"哈,爸爸终于反抗了."
"大哥,您太太年纪不大怎么也能唱红歌?"工头化解地问.
"是女朋友,天山童姥."


"我媳妇带饭,我就和她隔壁楼的一个女的地下了一年多,中午就去吃PIZZA,MUFFIN呀,她挺替我省钱." 工头就着啤酒向小五汇报恢复单身的经过.
"后来她告我老公知道了,她想陪我做一次爱就分手,这家庭妇女,根本不懂什么是OPEN MARRIAGE."
"人老公在意就不属于OPEN." 小五觉得有必要澄清.
"是呀,我说你都说分手了,我滚就完了,你回去就捡你老公爱听的说呗."
"最后做了?"
"啊,是我坚持第一次条件好点,去个三星.要有第二次能在PARKINGLOT里不是成本就下来了吗?"
"一般开了头后都会."小五觉得工头挺神.
"是呀,开房3点到12点呗,那天我们3点半进去的,我兜里没现金就压了张卡,完事接孩子回家,第二天十点取了现金结帐.挺好吧? 那天10号,整赶上信用卡结算.礼拜五帐单就给我寄到家了.蒙特卡罗INN,三月十号, Non smoking Queen +$95.70.媳妇怕被盗就上网查,三月十一号,蒙特卡罗INN 负的$95.70."
"宾馆有夜结,你应该当天清帐,够背的,最后谈的百分之多少?"
"啥呀,MORTGAGE?"
"协议"
"谈啥谈呀,要多少就给呗,我现金多,绝对凭良心."
"还跟人来往吗?"
"都单身了还当二爷,那不是耽误自己吗."


国庆夜看焰火,女友一家和小五在公园找位置.
一大一小,两个熟得不能再熟的身影滑过,旁边好像还跟个男的.
小家伙有点困,头趴在妈妈肩上.大人偶尔交谈一句.
"..3,2,1,HAPPY CANADA DAY!"
礼花出奇不意地在头顶上炸开,三人停下来,背影由红转绿又变金黄.小家伙捂起耳朵转着脖子向上张望,男的蹲在地上举着手机围着母子俩找角度.母亲扭头正对手机,和着礼花微笑.
"是她吗?"
小五没吱声.
温温细长的,略有些磨皮的手指轻轻地捏了小五左手食指的第一关节,来回地揉着.
"操,你对我这么好."
"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