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叶犊并非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这是我对叶犊最终的评价。
叶家的人从根子上说,都坏不彻底。老叶头从桥头将叶婆捡回来,而不是占了便宜就走,说明他骨子里也是个好人,更不要说承诺要养大她腹中的孩子,至少在当时,老更夫是挽救了两条性命。
粗糙凌厉的外表下,小心翼翼地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善”字。
只不过,因为层层包裹,有时候这个善还来不及显现,其他方面的弱点就已经暴露无遗了。
我们离婚,是叶犊提出来的。
他说,离婚,是因为真的爱我,所以要放手给我幸福。
我突然间很伤感,这样的语言从叶犊的嘴里说出来,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不真实。我怀疑是叶花的主意,但是事实是我已经没有去弄请真相的愿望。
叶花仿佛很是释然,看我的婚姻终于瓦解。似乎是揭去了蒙羞的纱布一样,她终于得以解脱。但是我却无法真正解脱出来,全全就是这段婚姻的记号,它深深地,深深地印在我的身上,永远也无法摆脱了。
叶花说,其实你不必这样,孩子给叶犊,或者再不行,给我也可以,我反正也不准备结婚。我喜欢全全,全全也喜欢我。你甚至不必告诉别人你结过婚,看你的样子,也没有人会相信你有一个孩子。你可以去追求你的幸福,没有人可以阻挡你。
我不知道叶花这样说的动机是因为她的忏悔,还是因为她本来确实就是真的不想陷入婚姻的泥沼,又或者她真的是那么为我着想,希望能够看到我的幸福生活。
我常常都很迷糊,尤其是和她在一起久了。
她的每一句话我都恨不得能够脱去它的衣服看个究竟是真是假,有的时候,就算是我有十足的把握她是认真地,但是不久我又会开始怀疑它的真实性。我很讨厌这种不确定感,漂泊感,悬在空中,离地很远。
但是一旦我离开她,我又开始怀念那样的生活,至少她像一块坚强的盾牌,挡在我的身后,是我唯一能够抓住的一块浮萍。
我将全全的名字由叶全改为吴全的时候,叶花真的生了气。我知道她是将叶全看成她自己的儿子来养的,但是,我还是做不到不那么自私地真的将全全送给她。这是极为矛盾的一种心理,我担心她那样放浪形骸的生活会影响到我的全全,所以我甚至在后来并不允许孩子和她像小时候那么亲近。
和我离婚以后,叶犊离开了我母亲的护佑,决定自己到外面去闯一闯,他后来陆陆续续给过我几笔钱,每次大约几千块,说是给全全的抚养费。我开始还清高地想拒绝,但是无奈生活不允许我这样清高,我只好接下来,现在养一个孩子成本太高,靠我一个人的收入,孩子就不可能得到很好的照料。
我没有仔细询问过他到底在做什么工作,生活过的怎么样。这些似乎从来就和我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