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生活(2)

二

4点收盘, 苏眉按程序仔细浏览一遍当天的交易记录, 然后签上名字. 这是安静的夏天, 市场无甚起伏, 大家也都跟着懒洋洋的. 5点不到, 苏眉收拾好下班. 临走前给家里的阿姨朱姐打了个电话, 请她准备晚饭.

虽然闷闷的, 有奖金进帐还是好事. 苏眉转到第五大道, 在精品店里随喜一番, 最后着落到tiffany. 这好几年都流行很大的钻石, 纽约的女人几乎人手一个硕大的钻戒, 便显得10年前陈于飞给她的那个1克拉的小钻石和素金指环寒窘.苏眉并非多么爱重钻石, 好象现在, 殷勤的经理把2.5克拉的样品带到她手指上, 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快感. 不过, 从善如流, 苏眉不和其他的女人斗门面, 但也不想专门反潮流. 当下认准了, 只等奖金到帐就来买.

这么消磨着, 坐上通勤火车赶到家, 比平时还晚了一个小时. 4岁的儿子见到她快乐得好象林子里的鸟儿, 苏眉在孩子嫩嫩的脸上亲了又亲.

儿子的鞋子散在门厅的地毯上, 和苏眉的要求他的回家先放好物品相去甚远. 朱姐在家带孩子便这样, 不做规矩. 苏眉已经说到懒得再说了, 自己闷头把鞋子收拾好.

刚换上家里穿的长袍, 到厨房倒一杯冰水, 陈于飞便进了门.

于飞抱着儿子走进了厨房间, 苏眉和他打招呼, 他看饭桌上空着, 脸色便不太好看.

“你饿了?” 苏眉当然知道他想什么, 温和地微笑道:”绿豆粥都煮好了. 我们今天吃肉饼, 朱姐都准备好了, 我做一下就成, 很快的. 你饿了先吃点粥.”

“我不饿.” 陈于飞摇头, 语气生硬.

“那你去洗个澡. 今天天气还真有点热呢.” 苏眉有点讨好地说.

“还没吃饭洗什么澡.” 陈于飞小声嘟囊句, 把儿子放到肩膀上, 小跑着带着儿子的一串欢笑上了楼.

苏眉洗了手, 把朱姐醒在盆里的面团拿出来, 三下无除二涂上肉馅, 烙在锅里. 趁着饼从熟到放凉的功夫, 拌出两样凉菜, 又炒两份素菜, 20分钟, 饭桌倒也热腾腾地摆满, 颇为象样.

朱姐叫陈于飞下来, 苏眉给儿子的十锦食盒装满, 摆到孩子的小饭桌前, 让他自己吃. 自己和丈夫阿姨围坐到餐桌前.

肉饼烙得焦黄, 里面的牛肉和葱若隐若现, 苏眉先切一大块下来给于飞, 有点欣喜道:”朱姐今天的面和得软啊, 饼皮薄, 一定好吃.”

“太多了, 我吃不下.”于飞示意她再切一半. 口气很诚实.

真不饿? 那干啥还给脸色看? 苏眉有几分伶俐地看了于飞一眼, 没说话, 笑容僵在那里.

“Daddy, Mummy, 我不要吃这个菜菜.” 小Ray在边上脆声地叫. 苏眉又走过去看, 儿子正把饼里的葱往外剔.

“不可以这样. 菜菜好, 吃菜菜的孩子才长得好, 长得漂亮.”

“Ray不要长得好, 不要长得漂亮, 不要吃菜菜.” Ray不领情, 把葱扔到盒子外.

苏眉指着于飞给Ray看:”爸爸吃菜菜, Ray看爸爸多么喜欢吃菜菜.”

Ray看着爸爸吃凉拌黄瓜, 死硬到底: 爸爸喜欢吃菜菜, 爸爸吃菜菜. Ray不喜欢吃菜菜, Ray不吃菜菜.”

苏眉无法, 用眼睛向于飞求救. 可是于飞被儿子逗乐了, 只顾着自己笑.

一顿饭两个人都没多少话. 只有朱姐控诉了一番Ray如何在幼儿园贪着玩, 不肯和她回家. 孩子喜欢幼儿园那是好事, 于飞听着, 脸色才慢慢地放了晴.

吃完饭就快9点钟了. 也就是朱姐下班的时间, 但是她还是把饭桌收拾了, 碗碟都放进洗碗机. 苏眉抱着孩子在家庭间里玩了一会儿, 朱姐有点难为情地过来问她:”苏眉, 我想到司徒家去一下, 很快就回来.”

“哦. 当然, 你去吧. 早点回来, 时间有点晚呢.”苏眉答应着, 没看朱姐.

“我和老黄约了的. 也没多大事, 一定早回来.” 老黄是司徒家的阿姨. 司徒家在苏家后面几条街, 开车10分钟.

朱姐的车开出去, 于飞听到了.

“她又去司徒家了? 你以后别让她老去打扰人家.”于飞在书房里喊.

谁家愿意阿姨窜着八卦? 可是怎么阻拦? 你倒是说得轻松. 苏眉对于飞的态度更加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