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罗三金的双手死死掐住小雅的脖颈,感受着她最后的挣扎逐渐微弱直至完全停止。当小雅的身体彻底软下来,他的手指才像被抽去筋骨般无力地垂落。一阵强烈的空虚感瞬间席卷了他,但求生的本能很快压倒了这片刻的恍惚。
他迅速进入一种近乎专业的冷静状态。首先将小雅的身体平放在地,仔细检查现场。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痕迹——用抹布仔细擦拭每一个可能留下指纹的表面,特别是门把手、桌椅和地面。他反复检查房间的每个角落,确保没有留下任何自己的毛发或物品。接着,他开始整理房间,将打翻的椅子扶起,把扯乱的床单重新铺平,让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二
在衣柜深处,罗三金找到一条褪色的旧床单。他将小雅已经逐渐僵硬的尸体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动作机械而精准。包裹完毕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包裹抱起。小雅身材娇小,但死亡带来的重量却异常沉重。
他穿上那件宽大的雨衣,将包裹紧抱在胸前。雨衣完美地掩盖了他怀中的秘密,从外面看,只是一个被雨水打湿的疲惫工人。但每一步,他都能感受到小雅冰冷而坚硬的尸体与他胸口的撞击,这种触感与他不到一小时前感受到的温软如玉的躯体形成了尖锐而可怕的对比。那一刻的欲望与此时的恐惧罪恶感交织,几乎要将他撕裂。雨水顺着雨衣流入脖颈的冰凉,也远不及怀中那团逐渐失去生命温度的重量带给他的寒意。
三
罗三金抱着这个可怕的包裹,融入了屋外的雨幕。他刻意避开仍有灯光的主干道,穿行在偏僻的小巷中。途中遇到一个晚归的邻居,对方裹紧雨衣匆匆与他擦肩而过,并未留意这个雨夜中模糊的身影,以及他怀中那个被旧床单包裹、形状不明的“物品”。
他走向回家途中看到的那片因大雨而暂时停工的修路工地。工地周围用简易的挡板围着,内部堆放着沙石和泥土。罗三金找到一个挡板的缺口,敏捷地钻了进去。在一处新开挖的路基旁,他放下包裹,找到一把被工人遗弃的铁锹,开始疯狂地挖掘。泥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裤脚,但他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直到挖出一个足以容纳身体的深坑。
他将包裹着小雅尸体的床单轻轻放入坑中,停顿片刻,似乎是在聆听什么,又或者只是短暂的无力。然后,他开始迅速地将泥土回填,用力踩实。他知道,天气放晴后,这里很快就会被打上坚实的水泥基层,将一切秘密永久封印在冰冷的地下。
四
处理完尸体,罗三金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先到附近一条水沟边,仔细清洗了手上和鞋上的泥污。确定自己身上没有留下明显痕迹后,他才返回工地宿舍。
他找到工头,脸上挤出镇定的表情,但眼神深处仍有一丝未散尽的惊惶。他提出条件:如果有人问起他今晚是否离开过工地,工头必须一口咬定他没有离开过。他强调,自己往返总部取件都是悄悄进行的,就是为了避免让更多人知道这次停工是工头使用非标元件导致的疏忽。他还暗示,睡在他下铺的工友可以作证——罗三金知道,那个工友肯定又趁停工溜出去和理发店新认识的女朋友幽会了,根本不在宿舍。
工头正为这次因自己疏忽可能导致的巨大损失而心烦意乱,听到罗三金这番“为自己着想”的话,不禁心生感激,觉得罗三金真是个够意思的兄弟,帮自己保住了颜面,也避免了处罚。他不仅满口答应,事后还将答应给罗三金的报酬提高了一倍,塞给了他两千块钱。罗三金接过钱,默不作声地塞进口袋,心中的巨石似乎暂时落下,但另一种更深的沉重感却随之而来。
五
八年光阴流转。
依靠“廊坊砂石料老板失踪案”被暂时羁押的罗三金,在办案人员持续的心理攻势和确凿证据面前,心理防线最终彻底崩溃。他不仅详细供述了杀害贺老板的经过,也在一次情绪激动的审讯中,脱口说出了小雅被害案的关键细节。
根据他的供述,警方在那个早已变成坚固马路的修路工地下方深处,找到了小雅的遗骸。那具与泥土和碎石混杂在一起的细小白骨,终于重见天日,无声地指证着八年前的罪恶。
一直暗中调查、苦苦追寻真相的马伟才,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多年来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独自一人来到郊外,面对南方,良久沉默。他为小雅点燃一炷香,轻声说道:“小雅,安心吧。害你的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个重情重义的男人,这些年来始终没有完全放下这份情感。如今,沉冤得雪,他也终于可以与自己和解,彻底释放这份沉重的情感,回归自己现有的家庭生活。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罗三金为他犯下的罪行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而迟到的正义,虽然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但终究给了生者一个交代,让逝者得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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