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重走)有感
(重走)是一本厚厚的中文书,副题(在公路.河流和驿道上寻找西南联大),作者杨潇,是一位北大中文系毕业十几年,一直做文字工作的记者/作家/背包客。读完,我深为感叹,游记就应该这么写,每每到一个地方,往前几百年历史人物,往前八十年历史人物,现今状态,归结到一处,才真正博古通今地看那地方,写那地儿的游记。本书作者真正做到了。
1938年二月,战事逼近长沙,群聚在此的中国北方各大学主脑们决定一同迁移至大后方云南昆明,组成西南联大,并决定其中几百名师生组成湘黔滇旅行团,陆路走三千里到昆明。著者就是依原路线徒步,一程程探访沿途州府市县乡村的基础地貌和风土人情变化。其中,著者每到一地,总不厌其烦地,努力寻找西南联大湘黔滇旅行团各位留下文字的师生驻足或提到过的景点建筑人物。八十年的时间变化,很多古建古风都不见了,举今追昔,令人感慨。
如作者听当地老人最常说的话是:“1955年一次,文革一次,1980年代一次,三次的运动啊改造啊,把很多古城彻底扫除了痕迹。”可叹啊!可叹!我曾经于七八年前探访成都三星堆遗迹时,试图去那附近老鵅城寻访它的旧孔庙古戏台啥的。结果那城里啥也没留下。我粗粗推算全国三千多个县城,估计留下古迹的不多。那时我是推论。此著者,用脚步用眼睛实地去看,看八十年前,西南联大师生旅行团团员们著述中提到的沿途原迹还剩多少?结论是不剩什么了。十个县城九个基本无古迹。
那还剩什么值得看值得记述的呢?湘黔滇各地的气候山川还在,物产风俗还在,故而其游感还是可读性蛮高的。why?因为那些地方确实是人迹少至之所。历来属于充满神秘和传说的地方。
如,提到湘西,人脑海中就是中国电视剧(乌伦山剿匪记),就是滩戏,赶尸等等那边的“新奇”。而著者细细写八十年前西南联大师生遇上啥怎么看那些事儿,现今那些还遗存些什么。
提到贵州,人脑海里就是(黔之驴),就是酸米线,就是锡矿等等。作者细写这些的历史现状,也贡献一些别的,消除大家对贵州贫穷落后面貌的印象。很多具象很有意思。
云南,又是一番细讲。就不赘述了。
总之,作者作为一个文人,对照明徐霞客和西南联大师生的记录笔记,又历史又人文地边走边写游记,秉承先贤精神,从劳其筋骨的徒步旅行来挖掘自己的内心,是知识人勇探“知行合一”的好实践。赞!
(我原很欣赏newyorktimes编辑部每年夏天挑头做的知识夏令营,由资深学人带领中学生们出国游探访各处古文明;后来看见roadscholar杂志常年设计路线,由学者引领游客去世界各地探访各种文明。这两种旅游都较贵,属于知识有价类的。悻悻然之余,觉得还是自己苦作攻略再自行出游比较经济。再后来,读antique杂志,某期主编自己为了希腊游,居然提前几个月研读希腊相关知识,去到那里之后成了希腊迷。很是符合知识分子探索世界的方式。)这次读这本书,不光觉得著者在实践“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古训,更了然原来抗战时期的知识界(闻一多等人带领下的师生们),一直在实践着这条古训,而且是身体力行到方方面面(如茅以升路过西南路上炸毁的桥梁,给出修改意见;比如医师在缺医少药情况下,用西医道理用能找到的中药来治疗困在旅途的林徽因的肺病)等等。
故而,推荐大家这本好书,为著者的勇和笔墨,为西南联大湘黔滇旅行团所遭受的艰险。引述一句话来说徒步旅行的意义:“用徒步来获取某种惯性,校准生活的指南,又在重复确认自我价格和认同的过程中,在由体力向精神的几重转化中,和他们一道前往昆明这个应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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