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刚刚听闻恶耗大舅在72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不禁泪如雨下. 这个世界又少了一个我爱的亲人,又少了一位爱我的人. 妈妈,你们在天堂相遇了吗?你一直关心又放不下的大弟弟,你们可以叙叙旧了.
大舅出生在贫乏的年代,那时全国人民都在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拽紧裤腰带还苏联老大哥的债呢.姥姥家刚从地主变成贫民,境遇可想而知. 他又是家中长子, 所以中学后就缀学帮衬家里了做农活了. 他的舅舅因为早年参加革命所以并没受到牵连,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大舅被介绍到县里水泥场跑供销.
大舅在我的眼中就是豪爽又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性格. 我不知道是他性格本身如此还是这份跑供销的工作造旧了他的性格,总之你心目中豪爽的形像是怎样,他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舅经常出差,主要是内蒙和华中地区. 他回来总与我讲一些见闻. 所以很小的我对内蒙大草原,帐篷,香甜的奶茶,篝火, 及篝火上滋滋冒油的烤全羊羡慕不已!终于一次大舅终于给我们带回来半支羊, 那是我儿时对美味记忆. 那时的我非常羡慕表妹,因为她是大舅的掌上名珠,从小就吃遍了半个中国的美食.
大舅是长子,所以一直期盼能有个儿子传递香火. 我知道大舅在等待第二个孩子出生时是非常紧张的. 大舅的重视在取名字上可见一斑. 大舅给老二取的名是一个“懿”字. 他讲了许多这个字的美好寓意,他讲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嘴角微微上扬,传递的是伟大的父爱. 不过大舅争求我的意见时,我是强烈反对的. 因为这个字笔画太多了,与姓(方)在一起给人一种不平衡的感觉,关键是我深受名字笔画多的困扰-小学速算比赛我名字还没写完,别人都做好几题了. 好在大舅听取了我的意见,改成单名一个“穎”字.
后来我出国了,相见只限于回国探亲的几次. 好多大舅的情况都是妈妈转述给我的. 后来大舅的场子倒闭了,不服输的他尝试过做生意,但两次都不成功.钱赔进去不少,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妈妈生病的时候我回国陪伴见过大舅几面. 最后送妈妈走的时候再见,大舅已经开始报愿腿不听使唤. 去医院检查说有轻微脑梗. 可是症状却发展很快. 新冠爆发后听说大舅已经住进了养老院,我非常镇惊.
去年回国我去养老院看他,没想到竟是最后一面. 我下车走向那个大铁门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人坐在轮椅上. 虽然和我印象中结实壮硕的大舅相差很大,我直觉就是他. 我就迎着走向他,直到四目相对的一刻,就是我的大舅!大舅已经很消瘦,已经必须轮椅代步,他心里很清醒,但话却说不清了. 我可以读懂他想说的话. 大舅先是问有没有去看过妈妈,又问孩子们是不是都好. 大舅进食也需要帮助了,我喂他吃了些水果,强忍着眼前的大舅和我们上次见面时那个依然健康的他给我的冲击. 大舅是一个骄傲的人,并没有失态,对现状并沒有报愿,虽然从他并不整洁的衣衬我知道他过得并不舒心. 临别时大舅讲的是,"再来看大舅啊!" 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还是那个有事自己抗,体面而骄傲的大舅!
人生怱忽. 当我们出生的时候,无论出生在多么贫穷的家庭,都伴随着喜悦和希望. 可离开时却往往伴随着疼痛与无耐.
大舅,希望天堂没有病痛,旧人能够重逢!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