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 （七十七 和七十八）

小薇趁着没有工作时，带着雅青在美国的一些城市里走一走。小弟也请了几天的假，同姐姐一起带着妈妈玩。母子三人真是开心极了。但小薇她们也感到了妈妈的落默，在妈妈去洗澡的时候，小薇同弟弟说了妈妈的想法。

小薇道：我知道你忙，所以没有告诉你，妈妈的绿卡快下来了。妈妈也愿意在美国同我们生活下去了，你现在工作忙，每个周末这样跑来跑去太累了。我在想，不如我把家也搬去纽约好了，这样你也不用那样累了。

小弟听后道：姐，我也不知道最后是在那里工作，你先不要着急搬过来。我还是希望回这里，如果妈妈长住在这里，我就搬到你那边好了。

小薇道：那好吧，我只是希望妈妈离你近一些，这样妈妈也可以天天看到你了。

小弟道：姐，我知道，我每星期跑也不累的，能看到妈妈，我就开心。

小薇道：我怕妈感到寂寞，尤其是我每天都不在家。她要我找个事情给她去做，我不喜欢让她给人家看小孩子。

小弟道：姐，其实，看孩子也好了，只要不是太小的就好。如果妈愿意，有就让她去吧。对了，我们这里有一种看护老人的工作，这种老人没有什么病，就是找个人陪她聊天，我可以问问怎样找这样的事情。

小薇道：你这样讲，我想起来了，听Tina说过，她朋友的奶奶要找个聊天的人。妈还真行，我回去就问她去。你知道我是怕她在家里一个人呆久了，就不愿意在这里呆了。

小弟道：姐，那就靠你了，我今年底就可以确定去那里工作了，你先让妈妈安心，然后，我们如果可能就住近一点。

好，姨婆婆的房子现在好像长了一些，如果我们真的要在这边住下来，等房子价格好了，我们就卖掉，在这边安家。小薇道。

姐，这事就靠你了，我是不太懂什么房子和买股票的事情，你懂，我全听你的，你想这么样就怎么样。小弟道。小薇听小弟说完，笑道：你一身的技术，那以后都是钱啊，所以你才不操心钱的事情呢。看来雅青在这里，真的让两个孩子的心有了港湾，两人又回到当年才来美国时的说说笑笑的样子了。

雅青和小薇旅游回来后，小薇去新的公司上班，由於是新的工作，她开始每天都回来的很晚。但现在的她，每天回来有妈妈在家做好饭在等着她，她心里没有了寂寞，也更安心了。Tina今天打电话给她，关于妈妈出去工作的事情，她告诉小薇已经联系好了朋友。她们听了小薇妈妈本人的情况，非常高兴，希望能来家里见一见面。所以小薇今天回来早一些，她准备带妈妈去那要雇人的人家里去一下。

雅青道：你说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小薇道：妈，您不要紧张呀。是一位快八十岁的老人家，她喜欢读书，她就需要有一个人每天陪她聊聊天，读读书给她听，她好像是台湾来的。妈，我们看她们怎样说，如果事情太多，您就不要去了。

雅青道：我们去了再说吧。

她们去了那要用人的家，这里离她们的地方不是太远。当她们到了人家后，接待她们的是老人家的儿媳妇。她的年龄应该同雅青相近，她的衣着讲究，一身的贵气，和她在一起讲话，她给人一种高高在上感觉。

Sandy道：请进，我是Sandy。请你来是陪我的婆婆。因为，我和我先生常常不在家里。我婆婆一人在家也很寂寞，加上最近她的眼睛有了病，动了手术后，现在也不是太好，她每天又离不开读报纸和看书。所以，我们一直在找一位有一定的文化知识的人来陪她，有来了几个人，我婆婆都不是太满意。知道你在大陆是中学老师，我婆婆就说要见一见你，你们同我来吧。

她们跟着Sandy走到老人的房间，只见，那里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老人听到有人进来了，她忙拿起眼镜戴上。只听Sandy说：妈，这是林老师，这是她的女儿。

老太太道：快请坐，林老师，你是哪里人。

雅青道：老人家，我是从北京来的。

老太太道：北京？我们是同乡了。我小时候就住在北京，那时还叫北平。自从那年撤退到台湾，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雅青道：您身体看起来很好，您应该回去看看的。

老太太道：不行了，现在我的儿子到常常回去，他们有生意在大陆，他们常带回来北京的小吃和糕点。

Sandy道：妈，您告诉她们，如果林老师来，你准备让她做什么，还有时间的问题。

老太太道：对不起，我把正事忘了。你来，每天帮我读一点报，我喜欢读红楼梦的书，我每年都会重读红楼梦，你是老师，你是知道的，这本书真的是每次读都有新的理解和发现。你如果愿意，每天我们一起读一些，我还有些想法，你能帮我记下来。还有我有一些私人的信件和相片要你来帮我理一理，中午一起吃饭，我们一起做饭吃。这时，Sandy插了话：林老师，或许你要做饭了，我妈的行动不是太方便。

雅青道：好，没有问题。老太太，你希望我什么时候来呢？

老太太道：我当然希望你明天就来了。8点到5点。不知道行不行。你的工资是1500美金。好不好。

雅青道：好。小薇，你说明天可以吗？

小薇道：行到是行，早上我可以送您过来。晚上，您得等我，我来接您怎样也要在六点了。

老太太道：回去没有关系的，只要我儿子和媳妇在，让他们送你回去。如果他们不在，你就在这里等她来接好了，多的时间我算你加班费的好了。

雅青道：那怎能行呢。

老太太道：行了，定了，你明天过来吧。

Sandy道：那林老师，我先带您熟悉一下这里吧。明天一早我要去外州，我不会在家的。你一般都是同我婆婆在一楼。这里是会客厅，这是吃饭的地方，还有这里是请客吃饭的地方，这里是家人休息的地方。我婆婆中午休息时，你可以在这里休息和看电视。这里是厨房，我们是不炒东西的。所以，你一定记住，不能用大火抄菜的。我们都是油和菜一起放的。还有，她要按时吃药的。

雅青道：好。

当她们出来后，小薇说道：妈，你真的喜欢那个老太太吗？她那儿媳妇好像有点。

雅青道：高傲，有钱的人是容易这样的。有时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这没有什么。妈妈不会再意的，我是为了工作，不是看她的眼色的。

小薇道：还好，您是同老太太在一起。要是她，我可不让您来。妈，我怎么觉得老太太是在整理她的后事。

雅青道：不要胡说，我看到她，就想起你们的外婆兰姨婆婆和你们的姨婆婆，妈喜欢这份工作。

小薇道：那您先去做做，如果不喜欢就不做。

雅青道：你看，她付的钱是不是多了。

小薇道：如果是现金，是不少了。但是要报完税了后，也就没有多少了。

雅青道：我是说，没有干什么事情，拿人家这样多的钱，心里不踏实。

小薇道：妈，您又用中国那一套来衡量这里了，您在那里不是普通的照看老人，说明白了，老太太是要一个秘书而且不光是生活上的秘书，但她儿媳妇没有明白这事情。妈，您回去，准备一些东西，像喝水的杯子，还有，您看的一些书什么的。有时，她休息了，您有解闷的东西。

雅青道：你比妈妈细心呀，你明天可以接送我吗？

小薇道：妈，我尽量来接您。

这边，雅青她们娘俩说着闲话。那边，Sandy在同她的丈夫说：妈让林老师明天就来家里，妈出手就是1500美金。那女的是从大陆来的，一定是高兴坏了。什么都不用做，只陪妈读读报念念书，你说这样的好事我怎么碰不到呢。

她的丈夫道：你不是没有心思做这些吗？你又不愿意做，她请人来帮忙，你就不要管了。再说，妈是自己出钱给人家的，她高兴就让她做好了。怎么，你觉得这钱没有到你口袋里不舒服了。

Sandy道：我可没有惦记她的钱，但我觉得妈也不用这样浪费钱。

她的丈夫道：你不用操心，她的钱，她喜欢怎么花就怎么花好了。明天你就不用去外州了。林老师新来，你应该在家里安排一下。这样妈也会开心的。

Sandy道：我明天约了黄太太，王太太去买东西。你在家里好了。下午，你送她回去，离我们家不远的。

她的丈夫道：嗨。我还要开会，你改天去好了。

第二天，小薇将雅青送去后就去上班了。Sandy和他的先生已经走了，雅青来到老太太的房间，老太太早早地起来了。

雅青道：您好，起来好早呀。您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老太太道：林老师，早上好。你就叫我叶妈妈好了，我儿子的朋友们都这样叫我的。你今天刚来，我来告诉你，我需要你帮我做什么。你去那边的储藏室看看，那几个箱子，里面是一些我的东西。有些要拿出来晒一晒了。我希望你能够帮忙我整理一下它们，做个登记。这里有些宝贝呢，我慢慢讲给你听。

雅青道：叶妈妈，那我们现在开始好了。你说那个先来。

老太太道：不急的。你先同我坐在来，讲一讲大陆的情况，你什么时候来的。

雅青道：我是才来半年多了，您没有回去看过吗？

老太太道：不是不想回去，我的先生是死于飞机事故的。而后，我是不会做任何的飞机去旅行了，回大陆要坐那么长时间的飞机，我是不想在上面呆那么久。大陆现在变化很大是不是。你在那场运动中是怎样过来的。

雅青道：您知道，那文革其实是各种运动中最大的和时间最久的一场罢了。孩子的爸爸早在反右中就受到了冲击，我们被发到新疆，他在军队的工厂工作，我在那里的子弟学校任教。因为，离北京远，后来的文革中受的冲击少一些。

老太太道：我们在这边是没有任何消息，等大陆开放了，我知道我们家族里有不少人在这场运动中，受到冲击。那里的文化也受到破坏。

雅青道：是啊，不过现在在开始修复中。

老太太道：你知道，我这箱子里有一些有名人的字画，我在想，我人回不去了。我走前，我要把一些东西捐出去，也了表我难回故乡之心，我的孩子们不理解的。我喜欢字画，也能画上几笔。所以，有些都是几十年来的收藏。

雅青道：您不留给孩子们。

老太太道：孩子们中没有喜欢这些比较传统的东西，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是钱，而不是艺术。而在如我和先生喜欢收藏人手里也只能是一件心爱之物，像我现在的样子，收在箱子里。原来还拿出来玩一玩，而今年纪大了，要找一件东西已经不那么容易了。总是忘掉在那只箱子里了。人真的老了。我想趁我还明白，你来帮我把它们编个目录，有些有我们的名字的画作就留给他们。剩下的我想捐到中国的美术机构，这样让更多的人能够看到，而不是流落在私人的手里。

雅青道：可是，您的儿子同意吗？

老太太道：他该得的已经得到了，而且，他们过的日子你也看到了。这些是我的私人财产，我愿意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他是会尊重我的决定。我那儿媳妇是爱钱如命的，这些画要是给她，很快就会变成钱了。现在他们的钱这辈子都花不完的。但她还是惦记这我这些东西，这也是我请你来的原因。我是不喜欢她来碰我这些宝贝的。我把它们捐了出去，也是给儿孙们积点福吧。

雅青心里在想，看着老人家的儿孙满堂，原来，还有自己的心事。她说道：是啊，他们一定能理解您的。

老太太道：还有我希望你能够帮我把我的这一生的经历记录下来，这样我的儿孙们能够明白我们是怎样得到现在的生活。怎么样，是不是太多的事情要你来帮我做了。

雅青道：那里，这些都是我喜欢做的事情，您不知道，我也是喜欢画画的，那样，我能够欣赏到名家的作品，那是我的福气，至於，帮您记录经历，对我也不是难的事情呀。我会尽力去做的。我们现在开始好不好。

她们开始了，老人家让雅青拿出一副画，先挂在墙上。她们一起欣赏着，老人给雅青讲这副画的来历。雅青小心地登记着，一个上午，她们只做了一副画儿。下午，老人休息到两点才起来。雅青读报给她听，而后，又陪她看电视。是台湾的电视剧。

这样一天就过去了，小薇接了妈妈回来后，她问妈妈这一天怎么样，有没有累着。雅青笑道：其实，这倒像是老人家在陪我呢。

小薇道：那您准备先做下去。

雅青道：叶妈妈是一位好慈祥的老人。妈妈感到像回到你外婆的身边了。

就这样，雅青每天都去叶妈妈家帮忙，她已经比较熟悉了，所以中午她都会在叶妈妈休息时，帮她们收拾一下房间。这天，她也是一样地帮忙收拾着房间。Sandy今天没有出去，她一般都呆在楼上。她现在下来是要拿点东西，她看到雅青后，停下来说话：林老师，怎么样，你还习惯吗。我婆婆的东西多吗？

雅青道：老人家只是要将东西理出头绪来，我只是打个下手。

Sandy道：那你有得忙呢。她总告诉人家她的东西有多么值钱，我看都是没有用的东西，她还宝贝似的。

雅青道：我想有些东西是不错的，也难为她老人家这样精心地保管。

Sandy忙问道：你是说，有比较值钱的东西？

雅青想到叶妈妈曾经抱怨过她的儿媳妇是个贪财的人，她知道说漏了嘴，忙到：有些东西有些年代的了，你对中国字画不喜欢吗？

Sandy道：我是比较喜欢西洋画。

雅青道：我看你有古筝在那里。你弹它？

Sandy道：那也是我婆婆的，她原来身体好的时候在教我的朋友，现在身体不是太好了，也就放在那里了。我是没有这方面的细胞。怎么，你会弹吗？

雅青道：以前学习过，也有时间没有动了。

Sandy道：你可不可以教呢？

雅青道：还好。

Sandy道：你要不要收学生，我的朋友一直要学呢。一会等我婆婆起来，你来弹一只曲子给我听一听可以吗？

雅青道：好啊！

Sandy道：那一会见。

待叶妈妈醒后，Sandy马上跑来，告诉姨婆婆，林老师还会弹古筝，叶妈妈淡淡地说：没有什么奇怪的，林老师是有很高的文化修养的人。以前大陆有条件的人家，孩子都会一些乐器的，女孩子更是琴棋书画样样会的，你不是也会弹钢琴吗？

Sandy道：林老师还可以教呢，您知道Denise和她的朋友一直要学习弹它呢。

叶妈妈道：她那里有这么多的时间呢，我的事情已经够她做的。是不是，林老师。

雅青道：是呀。

Sandy道：妈，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

叶妈妈道：行了，有林老师就好了，你忙你的去吧。

Sandy走开后，叶妈妈说，我午休时，听见她在问你。她知道了我有些东西是值些钱的，你看这就又惦记起来了。我的东西在懂的人来看是艺术，是一种精神的享受。收藏家看到的是今后的升值和自己品玩。那在商人的眼睛里就只是钱的符号了。Sandy刚嫁过来时也是很懂事的，自从有些生意交给她后，她就变的钱是第一位的了。我的东西不让他们碰的，否则早就变成钱了。你看，他们不搬出去单住，就是想着这几箱子的东西。

雅青道：您可能想多了，我看您的儿子很孝顺。您年纪大了，是怕您一人住不方便。

叶妈妈：他是什么都听太太的。好了，不说他们了。你要是会弹那琴，就拿回家去好了。我们这里没有人弹的，你拿回去解解闷好了，我是弹不动它了。

雅青道：那Sandy还说有人要学这。。

叶妈妈道：你听她的呢，有一段时间她还要买掉它呢，你拿回去好了。我说了，她不会怎样的。

Sandy自从雅青把古筝拿走后，她就后悔没有向雅青要些钱回来。所以，她要每个星期雅青帮他们打扫一下房间。这天，是雅青帮他们打扫的日子。老太太休息了，她上楼来收拾房间。收拾好后，她就到楼下来陪老太太。晚上小薇来接雅青回来后。当她同小薇吃完了晚饭后，电话铃响起来。小薇接起来电话，她对妈妈说是Sandy来的电话。她把电话递给妈妈后就去洗碗了。

雅青道：喂，你好。是叶妈妈找我吗？

Sandy道：不是的，林老师。不好意思打搅你了。你在吃饭吗？

雅青道：吃好了，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Sandy道：是这样的，林老师。你今天帮我收拾楼上时，有没有看到我的一条钻石项链，我放在我的梳妆台上了。

雅青道：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我搽梳妆台时，没有看到上面有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放在什么地方忘了，在好好地想一想。再见。

雅青放下电话后，走到琴边坐下来，她开始弹起来。

小薇洗完碗过来坐在妈妈旁边道：她有什么事情找您？

雅青道：没有什么，她问我看没有看到她的一条钻石项链，我告诉她，我没有看到它。

小薇道：怎么能这样问您，她明摆着怀疑您拿走了。我打过去问她。

雅青拦着她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她的钻石项链不见了，当然会着急。妈妈并没有生气呀。没有做的事情，是不用去辩解的。

小薇道：妈，算了吧。您不用去那里做了。

雅青道：孩子，这没有什么，我又没有拿她的东西。我为什么不做呢，那样别人就更怀疑我了。你知道，我现在是帮着老太太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在乎一件你没有做的事情，当别人误会你的时候，给她多一些时间去平静下来才对。

小薇道：妈···。 这时门铃响起来，小薇去开门。

是Sandy和她的先生在门外，Sandy手中捧着一束鲜花。她不好意思地对雅青说道：林老师，对不起。我没有丢钻石项链，是我先生帮我放起来了。所以我没有找到，打电话来打扰你，对不起了。这花给你，一点歉意。

雅青道：找到就好，我能理解丢东西的心情。好漂亮的花呀，我收下来了。你们要不要进来坐一坐呢。

Sandy道：不了，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家里见了。

她们走后，母女俩关上门后，相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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