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围着理想前进【八】

三、小学3—5年级

 

我们玩得正欢时,广播突然响了:“通知!冶金一校紧急通知!请冶金一校的教师,今天下午马上返校,有要事相告,不得有误,否则后果自负;请学生明天上午8:00点准时到校操场上集中、开会!不得缺席!请听到通知的相互转告。”

还有“三十二中学的紧急通知”。

一0二钢厂的广播,反反复复播,第一次出现这样,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次日,我们按时到校。

操场上:乱哄哄,大家都在找自己的班。

王老师比我们早一步到这里,她站在操场路口的右侧,招呼我们班的同学就站在这里。

第一次见她这么严肃:“这次学校提前27天通知你们返校,我不得不来这里集中大家。”她指着旁边的人介绍,“从现在起,她才是你们的班主任,郝老师。”

大家 “哇”了一声!

她就是上次开“总结表彰大会”的那位教师代表,像蜡烛那样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郝老师。我们不约而同地鼓掌欢迎她。

王老师深情厚谊地说:“本来,我是要把你们教到六年级毕业的。”她愣了片刻,“下面由郝老师跟你们说吧。同学们再见!”她挥了一下手就走了。我们都木了。

 

“同学们,这里太靠边了,我们往里面走点。”郝老师的声音没有王老师的好听,要粗些。

我们尾随她。

她住脚:“就站这里,稍微好点。”她的左手拿着洋灰纸袋举得老高,叫我们看它。

她把手放下来,温和地说:“你们现在是三年级的学生了。昨天下午,我突然接到通知:教你们的语文课兼班主任。王老师把你们的总体情况都说了:‘你们爱提问,学得不错’,请继续保持。”

她严肃起来,“现在,你们的教室暂时还没有。我是昨天下午听到,也是头次听到‘广播紧急通知’才返校的,一切听从学校的安排。今天的大会很重要,请你们认真听:不准讲话、不准上厕所;要上厕所的,现在就去。”

 

台上,有堆彩色纸安静地躺在地上,还有一个立式麦克风站在那里,等待说话人的到来。

接近9:00点,操场上:

学生们秩序井然地站着,接受夏日的洗礼——幸好是上午。

杨主任和万老师走上讲台,站在话筒的左、右两边。

 

崔书记径直过来站在话筒前,清清嗓子,来不及像上次那样掌握话筒,就拉开了他粗犷浑厚的声音:“全校师生们:今天距离开学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大热的天气把你们召回学校,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必须向你们交代。”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声音异样,“在中央,有人要搞复辟资本主义。党中央毛主席号召全国人民‘向资产阶级代言人猛烈开火。’这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他睁大双眼皮,声音走调,“我校为了紧跟形势,坚决拥护党中央,跟党中央保持一致。今天由我在这里宣布:重庆冶金小学一校——正式停课闹革命。革命无罪,造反有理!”便离开。

会场异常安静。偏瘦偏白的杨主任靠近话筒,声音特别的大:“现在,全国形势一派大好。全国的小学生们都加入了红小兵组织,中学生们都加入了红卫兵组织。我校也不例外,我们集体加入红小兵——誓死捍卫党中央,誓死保卫毛主席!”便站在一旁。

 

万老师的厚嘴皮接近话筒,声音粗旷发涩:“请各班班主任把‘红小兵牌子’发给同学们,请马上戴好,戴到自己的左胸前——这标志着你们已经是一名光荣的红小兵小闯将了。”便离开。

 

操场上沸腾了:各班都在发“红小兵牌子”,好新鲜、好光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快乐无比。

郝老师从洋灰纸袋里,掏出“红小兵牌子”,发给了我们。

我们胸前用回形别针别上一块小长方形(约长9厘米,宽6厘米)的红帆布牌,上面的字是“红小兵”,金黄色的印刷体;还有金黄色的边,框着“红小兵”;好好看,好体面。

 

杨主任对着立式麦克风大声喊:“同学们!”

我们竖耳静听。

“你们已经是光荣的红小兵小闯将了,一切行动听指挥 :革命无罪,造反有理!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

“同学们:革命搞得好不好,全靠领导班子好不好。由于李超同学和尚玉红同学小学毕业,去了三十二中学。现在有两个领导位置空缺,分别是:大队长(兼宣传队长)和中队长。经过校领导的开会研究决定:红小兵大队长(兼宣传队长)的职位,由现在五年级七班的——吴明辉同学胜任;红小兵中队长的职位,由现在六年级二班的——江英同学胜任。”

 

“啪、啪、啪!”杨主任带头鼓掌。

我们也“啪、啪、啪!”

“请大家欢迎吴明辉大队长上台来表决心。”他带头鼓掌。

在“啪啪啪”的掌声中,吴明辉上了台。

他胸前的左边别着“红小兵”牌子,给我们敬了个既不像少先队队礼,也不像军礼的礼——可能是缺少营养的缘故吧。

他一脸的童真,念着手稿:“在党的阳光雨露下,我茁壮成长。今天,我接过革命的重担——升任为红小兵大队长(兼宣传队长),在这里表决心。”

他举起左手,声音稚嫩,“我决心带领革命的红小兵小将们,积极投身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革命浪潮中!决心响应停课闹革命的号召,向资产阶级司令部开炮!决心誓死保卫党中央!誓死保卫毛主席!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此致:敬礼!

吴明辉

1966年8月4号”

他又给我们敬了个四不像的礼,下台回位。

杨主任一脸灿烂:“我校为三十二中学输送了共产主义接班人——李超和尚玉红。我校现在又有了红色革命带头人——吴明辉和江英。这是我们学校的荣耀和骄傲!让我们再一次把掌声送给吴明辉同学!”

“啪啪啪......”,响彻山坳,回荡山谷。

 

杨主任指着那堆彩色纸:“请各年级组长上来领纸,发给你们的年级各班。纸的用途,请各班班主任对同学们讲清楚。”

他抬头,“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明天上午8:00,请同学们准时到校,不得有误!”

 

不知是什么时候万老师和黄辅导员站在那堆纸旁边的。突然,杨主任大吼:“没有一年级,取消了今年的新生入学!”

他东张西望:“从二年级开始,到六年级止,年级组长上来领纸。动作快点!”他去协助万老师发纸。

 

郝老师从洋灰纸袋里摸出一张纸来,盯着它:“谁是杜军、任真才?”

“我是杜军。”

“我是任真才。”

“你俩过去把我们班的纸领回来。”

“嗯。”

“我来点下名,熟悉一下大家。凡是点到名字的同学,请你们举手答应,让我看看。”她又盯着纸喊,“黄山峰。”

“到。”

郝老师瞅上一眼。

“李小天。”

“到。”

郝老师都要瞅上一眼。一阵后,她抬眼说:“五十六名,一个不少。”便把纸条塞进洋灰纸袋里,叫我们明天提前到这里。

 

“来啰!”杜军和任真才手拿彩色纸吆喝着。

郝老师示意:“你俩把它发给大家:一人一张。”

我们手里有一张彩色三角形的纸:黄、红、绿。

“同学们,你们回家找根像筷子粗的小棍棍。”郝老师拿上一张红色纸旗,指着最短边,“用浆糊敷在短边上,将它粘在小棍棍上,旗帜就做好了。记住:明天上午把它带来开会。”

“听懂没有?”

“听懂了。”

“班委和组长请留下来,开个短会。其他同学可以走了。”

 

大家解散。好多、好多的学生手拿彩色纸,往家的方向走。

别提啦,我们六个同学手里捏着彩色纸旗,仍然选择的是山路回家。

次日,我们举着小旗帜,提前到了操场上。

杜军还有组长在吆喝我班的同学:“到黄山峰那边去,在那边站好。”

主席台上,就一个立式麦克风,孤零零地背对我们。朝霞早已褪色,露出灿白的脸,不肯放过我们。

 

快9:00点了,崔书记出现在讲台的后方;万老师一手拿话筒,一手拿小旗帜,走至讲台的最前沿;杨主任手里也有一个小旗帜,出现在麦克凤前,尽管他偏瘦偏白,但声音依旧响亮:“喂、喂、喂!”他试探麦克风后,“请宣传队到主席台上来!”

 

吴明辉和江英分别举着一竹竿(约2米长),同时从讲台楼道口出来,站在台上一角。

竹竿之间是一条红色布横幅,字的颜色是金灿灿的:“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落脚处是:重庆冶金一校。

还有八名男生各举一杆大旗,全是红色,无字,他们依次出来站在台上。

万老师对着手提话筒,一手拿小旗帜,振臂高喊:“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台上、台下举起小旗帜跟着喊:“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下面有请崔书记作指示。”杨主任一脸的严肃,退下。

圆头滑脑的崔书记迎上来,清清嗓门,双手掌着立式话筒,掷地有声:“保卫毛主席,我们要落实到行动上!现在我宣布:我们全校师生,今天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保卫党中央,停课闹革命!”便站至一边。

万老师一手拿话筒,一手举旗高呼:“保卫党中央!”

台下的我们也:“保卫党中央!”彩色小旗帜一上一下在活动,仿佛也在革命。

“保卫毛主席!”

“保卫毛主席!”

 

“停课闹革命!”

“停课闹革命!”

 

万老师的脸涨得通红,像横扫了一切牛鬼蛇神似的,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台下的我们也是,嗓子都喊痛了。好一阵子,气氛才缓和了些。

 

杨主任严肃地过来,对着立式话筒:“我们游行示威的路线是:先与大部队三十二中学的师生们汇合,再出发。”

他抬手看手表,“现在刚好10点钟。”转身向后叫:吴明辉、江英俩高举横幅打头阵,扛大旗的两两相行跟在他俩的后面。

他面向台下喊话:“从六年级右边开始,依次五年级四年级......跟上大红旗。”

吴明辉、江英俩高举横幅,后面红旗紧随,再后就是从高年级到低年级的师生:手举小旗帜,一路口号,汇合到了三十二中学。顿时:人如海,旗如潮。

喇叭声不绝于耳:“欢迎小弟弟、小妹妹们,与大哥哥、大姐姐们一起战斗!向资产阶级司令部猛烈开炮!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人声鼎沸,溅起生命的狂澜:“誓死捍卫党中央!誓死保卫毛主席!”

喇叭传来:“下面有请红卫兵大队长——李超同学,代表全体红卫兵战士表决心。”

热烈的掌声迎来了气吞万汇的声音:

“亲爱的全体红卫兵战士们:我们今天身上流淌的血液,是无产阶级的血液!我们今天的红旗,是先辈们用鲜血染成的红旗!可是,党内出现了资产阶级反动人物。党中央毛主席号召我们‘向资产阶级代言人猛烈开炮!’为此,我代表全体红卫兵战士在这里表决心:党中央、毛主席指向哪里,我们红卫兵战士就战斗到哪里!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

李超真的长大了,童音没有了——就在跨进三十二中学的那一刻:他从共产主义接班人成长为红色革命的带头人。

“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的口号声,一浪接过一浪,淹没了一切。

终于,依稀听到了另一种熟悉的声音:

“今天我在这里代表我们全体红小兵小将表决心:头可断,血可流,钢铁红心色不变,誓死保卫党中央!誓死保卫毛主席!”吴明辉满脸的革命景象,迎来了一浪高过一浪的革命口号声——革命无罪,造反有理!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活动开始了。

 

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

穿的军颜色的上装,卷袖口、新旧不一;上衣腰间紧束一根皮带——就像流浪三毛撞上一顿大餐,胀鼓鼓的肚脐下面紧束一根皮带那样滑稽;左胸前有个红卫兵牌牌,跟我们的红小兵牌牌一模一样,只是一字之差而已。即:“小”写成了“卫”。

下穿深色长裤,脚穿凉鞋。

他们拉了两条横幅,扛了二十面大红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队伍秩序井然,五行列队前行。

跟在大哥哥、大姐姐后面的是——红小兵小将:穿的是洗不干净的夏装。

我们一路高呼革命的口号,还一路呐喊“革命无罪,造反有理”,行进在大街上,马路中;迎来无数人民群众为我们助阵;为数不多的汽车靠边驻轮,有节奏地为我们鸣喇叭助威!

 

烈日炎炎下:个个汗流浃背,竭斯底里喊口号,抑扬交错挥舞手中的小旗帜,像滚滚浪涛那样汹涌。

大概游行了八里路,队伍总算停下来了。

大家才晓得:“饿极了!”

都说嗓子痛,有的连话都不能说了。

 

郝老师只管拍手招呼我班同学注意听她说话:“同学们快回家吃饭,现在是下午两点多了。”

她的声音嘶哑,一字如千金般:“以、后、听、广播、通知。”她做了个“解散”动作,便转身离开了我们。

有的同学懵头懵脑:“郝老师说的啥?”

“以后听广播通知。现在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看见其他的学校也在游行,比我们的规模还要大,横幅比我们的还要多,扛的大旗也比我们多:有红、黄、绿;连人行道都没有了,小旗帜挤匝密匝的堵在那里。

回到家已是下午三点多了,我又渴又饿,端起锅中的一小土碗清汤汤的稀饭,一口气就把它喝得精光。然后,才去吃桌子上大土碗里的腾腾菜,把肚子填得胀鼓鼓的,但嘴巴还是想吃。

后来,吃菜成了我的习惯,尽管有米饭吃,每天吃的蔬菜比米饭多得多——当然,这是很后来的事情了。

 

傍晚,广播又响了:“通知,冶金一校紧急通知:请全体同学明天下午3:30分到校操场上集中,有重要事情交代,不得缺席,请相互转告!”

次日下午,郝老师早就在操场上等候我们了。

台上空空荡荡,台下学生满满。我们摇着手中的小纸扇,驱赶烈日的热。

接近下午四点时,杨主任拿着立式话筒出现在台上,安顿好,神情严肃:“大家请安静,我们现在是红小兵战士了。”

他打着手势摇着头,“不、不、不!我们现在是——红小兵革命、小、闯、将了,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是我们的责任!难道这么丁点儿太阳就被吓倒了吗?!”

大家停止扇子的摇动,鸦雀无声。

“现在有请我们的崔书记讲话。”杨主任穿着深色短袖、长裤和黑色凉鞋,皮肤看起来比以前还白了点,站在话筒旁边。

 

崔书记身着灰色长袖衣、黑色长裤,脚穿军鞋直至台上,看上去没有以前敦实,他像以往那样,清清嗓门,右手掌着立式话筒:“全校革命的师生们,目前党内出现了资产阶级代言人,我们无产阶级绝对不答应!”

杨主任举手高呼:“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

台下群情激愤:“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

 

“革命不能靠激动,要靠战略战术,所以要分头走。”崔书记又清清嗓子,换手掌着立式话筒说开了:

“一头是红卫兵战士大串联,到北京去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大检阅,还要到革命的红色根据地——井冈山去取经,把一路取到的革命经带回来,指导我们的革命斗争实践,把命革好。”他特别提高嗓门,“把一切牛鬼蛇神都扫进厕所去,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堆去!”

他戛然而止,似想非想一会儿,又说开了:

“另一头就是我们革命的红小兵小将们,党中央考虑到你们年龄还小,就在当地参与革命斗争实践活动。所以,从明天开始,你们不再返校了。今天,我代表学校在这里,作、特、别、的、宣、布!”他大喊一声,“停课闹革命!”

如惊雷,在台下炸开。

崔书记一脸的正义感,与气候不协调的着装,很有力量地离开了讲台。

给他送行的就是一连串的革命口号声:

“保卫党中央!”

“保卫毛主席!”

“打倒反动派!”

“停课闹革命”

不知是杨主任的口号喊完了呢?还是他的嗓门不听使唤了?反正他不喊口号了,大家就解散了。

 

不知为什么,我和六个同学今天都没了耍心,径直走铁路回到家。

大人们都在唉声叹气说话:“啷个得了啊!”

贾婆婆说:“我那个儿子,他的媳妇和娃儿都不要了,班也不上了,说走就走。我和儿媳那么哭,那么拉住他不松手,他硬是掰开,甩手就跑出家门了,什么东西也没带。”

郭妈说:“你们看,贾婆婆的媳妇才坐月子出来,丈夫就走了,啷个得了哟!”

蒋妈说:“我家老二和刘家老二伙起去串联,说是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去北京见毛主席。连件换洗衣服都没拿,空手就走了,啷个办哟!”

乐叔叔说:“幸好,我家娃儿都还小,不然也跟你们的一样。”

母亲说:“对头,我家的也还小。”她突然看到我,“你不上学了也好,在家帮我做点事。”

 

晚饭后,我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坐在饭桌旁看二年级的语文书。

母亲第一次这么清闲,手头没有活路,坐在我的对面说开了:“我也指望你们都把书读好,不像我这样文盲。”她唉声叹气地摇头,“算了、算了。”

“现在读书没得用了。你紧盯书看有意义吗?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本,你看不厌吗?”母亲突然生气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放牛、割草、喂猪、纺线、针线活,样样都会做。你外婆说:‘变了女人,就得做事。谁叫你变了女人呢?’那时,我经常想:要是你外公不被抓壮丁该有多好啊!我也会有书读。”她一把夺过我的书,我惊恐万分,站在原地盯着书。

“再不听我的话,我就把它撕了!”母亲拿着书,又坐下。

我也坐下,顺从地听她讲:“现在你们正是长身体,吃长饭的时候,我要去多种些菜,做些临时工,给你们吃饱。你变到女人了,就要多做事。不要留给老大做,看他打你。”

她停顿一小会,“他(指父亲)上三班倒,开行车,觉没睡好怕出事。反正我在家你就轻松点,我没在家你就老火点。反正变了女人就得多做事,是你外婆说的:‘命苦哟,变了女人’。”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她(指妹妹)呢?”

“她比你小,不要去跟她比;她长大了,也得做事。”

“嗯。”

母亲把书还给了我。我把书都藏好,生怕出意外。

这夜:我真想不明白——最后只怪自己小了点;要是大点就好了,也去串联离开家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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