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当下,各家少不得会备置一些烧腊熟肉。我买烧腊的当儿,
对我这西北人来说, 从出生到成年几乎是没怎么见过吃过鸭子和鹅的。
我记得是80s末, 我中学时跟姐姐四妹到北京探访在那里工作的二姐, 那回才第一次吃烤鸭。 那次是在大栅栏全聚德四人要了半只鸭及其它,鸭还没吃完, 觉得鸭肉肥。。。
再早,还是那前后, 我母亲单位不是怎的过年分到一只肥的去过皮毛的鸭。 我父母真是用大号钢精锅,把剁好的鸭连骨带肉一遍遍地煮, 一层层地瓢去汤表层的鸭油,用了两三天功夫, 才觉得油脂基本弄干净了,把鸭肉切小小块儿,做成红烧鸭肉丁。 口味还好,肉有点儿老。可不怎的,煮了超二十小时的鸭肉, 能不老吗?要不就得扔了。。。
当然后来得知,南方人都是将肥鸭烤熟吃,或像北京烤鸭那样吃。。 。像南京盐水鸭一类, 估计是90S后才在西安有些大的农贸市场出现。 如我过去常买的西郊住家附近某大学地下菜场的一家盐水鸭。 那大学校园里,师生几万,来自全国各地, 有许多南方口音的教师们,故而那个菜场,有较多*好菜好肉* 出售。如应季的剥好的蚕豆毛豆豌豆,各种口蘑平菇, 及茨菇茭白啥的,及盐水鸭等, 那儿是我这厨艺不精的主妇给家人换味道时会着意采购的地方。 那个盐水鸭摊位,至少买了十年。不过因为摊贩处理过, 我极少有机会看见鸭头,*把玩*鸭头。
我去中国南方出差也总是形色匆匆, 难有机会看见农村池塘鸭群鹅群。。。童年记忆中的儿歌: *我家池塘里面有群小鸭子,我天天早晨赶着它们到池塘里去。。。 * 这样的南方生活的场景,在我只存在儿歌里。
这不因为此次买烧腊, 偶尔碰到烧腊师傅处理一堆儿的鸭头脖鸡头脖鸡爪子鸭蹼。 它们曾是活泼泼的一群鸡啊鸭啊。。。怎么着?怜惜生灵不吃荤了? 那怎么成!该吃还是吃!多点儿想法就是!
说起凤爪鸭蹼,也有记忆。如旧时90s我出差坐长途火车时, 车厢里总有上海人还是江浙人江苏人啥的,拿一串竹签串好的凤爪_ 上头有绿色小葱点缀,很入味的样子_ 慢慢啃慢慢喝啤酒好几个小时,看得人惊讶。因着北方人的性子, 那么点儿东西吃那么久,很奇怪似的。还有那鸭蹼,据传说* 四人帮*之一的江青同志,就最好这一口,云云。 在我少时的脑海里觉得此物神奇,怎么这号称*红都女皇* 的女性会爱吃这个。那会是特别好吃的东东吧。
话题转到纽约。我居住于此地的这些年间,街头多见烧腊店。 我家也勉强入乡随俗,隔一段儿买点烧腊。不然, 没得熟肉简单造饭吃了。后来发现一家天津人开的*迦南地* 烧鸡店,一派北方卤味。我们又雀跃欢欣地做了常客。久了也腻烦。 味道有点太重了,且像毛豆青菜那样的素菜做得不大好吃, 要另外找四川人上海人小馆采购。它不做鸭子。 只广东人店里有鸭子卖。就像我对西北农村的记忆,有散养鸡, 有猪有羊有牛,没鸭子。。。 鸭子需要在温暖的有池塘湖水的地方才能生存。 这是关于鸭头和吃的回忆。
再言,鸭头和记忆中的油画,及打猎情形的联系。
我某日给孩子找画画样本,厨房各色水果蔬菜配搭的水彩画。 在网上找到的多是旧时富裕人家的厨房*风情画*。 大大厨案上满满堆置的色种水果蔬菜原料, 一般还总有一只断了气儿垂着脖颈毛色新鲜丰润的大鸭子或大野鹅。 整幅画色彩丰富,气韵流动。你仿佛看到主人家打猎归来, 准备大宴宾客的喜悦感富足感。。。
再有就是在观看十九世纪题材的大都会歌剧时, 偶尔会见贵族打猎场景: 若干只猎犬,若干马匹,精壮身躯穿着考究猎装的一群人, 还有他们的猎获。其中最多的是野鸭子。。。我是看着那一幕时, 脑中不禁想起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 里关于他父亲别墅里准备打猎,打猎中,及打猎后的一幕幕描写。 那种生活也是望而不及,只在屠格涅夫托尔斯泰等等笔下才有的。 不期然,在纽约,在此时彼时,我都想起来了。 这是不是说我与外部世界的对接,因着这鸭子的由头,对接上了。
因着这鸭头,勾起了我满满的对鸭子的各种回忆。 这里有西北人对南方鸭鹅成群的池塘曾经的向往, 也有对欧洲沙俄时代那种老的贵族游猎生活的憧憬和还原。(换句话说,羡慕地主家有余粮这事儿,又远又真切)







所以,小小鸭头还是有点用的。人说红豆最相思。我说, 人有年纪有经历了,*万事儿*都有*相思*。 难怪年长的人爱保留旧物。我这中年之人, 也是有点儿啥由头就断断续续想起很多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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