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高中
新学年开始,原高一几个班被打散,重组的高二班级是以高考模拟成绩来分,我勉强被分到快班。新教室在学校第二排房的尽头,那里安静,大概是不容易被打扰,有助于学习吧。教室坐北朝南,4行座位,每行十对桌椅,南面4扇大窗,光线甚好,尤其是下午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暖洋洋的,会让人梦眼惺忪,睡意盎然。。。
“老师来了!” 后面同学踢踢椅子,迷迷糊糊间看到老师拿着书溜达过来。
“上课要打起精神,好好听课。” 老师大概是在敲打我吧。
我自认是个文艺青年,在数理化上没那个慧根,上课的内容都是天书, 好容易挨到下课,冲出去醒醒神。
教室外面,同学仨一群俩一伙的聊天。
“呐个,刚刚上课睡着了,被老师抓到。” 我试图找个话入群,半天没人接茬,一脸尴尬,再换个群,一连几个也没人搭理,很没面子,只好一个人顺着墙根来回量步。很久之后听说学校有人背后议论我每天在脸上擦粉,行为不端,难怪不被待见。NND!其实我只是擦了友谊牌雪花膏。
孤独也不是什么坏事,空时间比较多,闲的时候就看小说,杂志,写字,画画。一天下午自习课路过YJ的座位,撇见她桌子上一幅手绘卡通美少女。
“你画的?” 我好奇的问
”嗯,喜欢吗?” 她答
“呀,好看!”
“我是照着这个画的。”
”能借给我当样版吗?”
“我家还有。。。”
终于对上了音,伯牙遇到子期,她邀请我去看看她收藏的宝典。放学的路上我们边走边聊,阳光映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精致的五官,就像她画中的美少女。不知不觉来到家属楼,她家在一层,进门右边是厨房,三室一厅,还有厕所。屋里的布置很别致,YJ房间有些小装饰,还有洋娃娃,她翻出一些卡通图片如数家珍向我介绍,我们就这样聊着画着,天蒙蒙黑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时间过的很快,模拟考试和期末考试相继而来,对付数理化考试我还是有办法的, 虽然理不通但可以死记硬背,把各种题解和演算步骤都给它背下来,于是下了个决心:勤奋!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天没亮,一路走着,北风迎面呼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煤烟味,手脚冻得冰凉,脸也僵了。来到教室,门是锁的,便缩在门口,抻着脖子期盼着这个开门的人。没多久一个影子晃了过来,近看是班长,我们没打招呼,也没问候,那个时代的男女生是不轻易讲话的。
进了教室,我坐下来,打开书包准备背书,叮哐~, 叮哐~,班长弄了一盆煤,柴,开始生火。
“真吵。” 我翻着书,心里有些不爽。
背了两页,周围开始暖和起来,身后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回头望望,班长站在课桌上,头顶的日光灯一闪一闪的,见他拿着毛衣在灯管上挥舞几个来回,日光灯亮了,不再闪。他穿好衣服,又走到前排那个黑灯下面,拿把椅子放在桌上,然后看着我。
“喂,能帮忙扶一下吗?” 我慌忙走过去,紧张的抓着椅子腿,头也不敢抬。
他鼓捣一阵,“镇流器松了,拧紧就行”,说话间,灯亮了。
摆好椅子,我们各自归位。我乱翻着书,没有看字,心里不断嘀咕:我是不是坏人?别人做好事,我不帮忙还抱怨,思绪这样飞来飞去。。。教室里渐渐起了杂吵声,同学们陆续进来,上课下课,这一天过去了。
晚上睡前再三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早起。月光隔着窗户照在脸上,没有睡意,翻来翻去,不知什么时候进入梦乡。。。一睁眼快六点,洗漱之后,从筐里掏个馍馍,直奔学校。教室没亮灯,庆幸来的早。不久班长来了,门一 开,我放下书包便冲出去装了一盆煤端到炉子前,又把旧灰倒掉,班长没说话,升起了火。我擦擦黑板,整整桌椅,此时的教室格外温暖,今天做了好人好事,心里乐滋滋地坐下来背书,一道道题快速地存入脑海,这一早上背了不少。
期考的那个星期,我没再早起背题,想必班长还是一如既往每天清晨默默地为同学们服务,而我也终于盼来了寒假。
说是寒假, 其实也没得空, 过了年,妈送我去补习班,每天听数理化。R叔叔的声音就是催眠曲,我坐在那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昏沉,脑子不开窍,听不懂什么。咋办,硬着头皮混吧。寒假在这种无趣的学习中渡过,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开学后班主任调了座位,我被分到靠墙的倒数第三排,老高兴了!这儿离着老师的讲台远,可以做些小动作。于是每天书包里会多带一本杂志或小说,比如说《收获》,《十月》,《读书》,《大众电影》,《红与黑》,《战争与和平》,《简爱》等等。每当上数理化课的时候就翻开书,放在抽屉里低头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不知谁打了小报告,我的“小动作”被班主任告到妈那里。忘不了老妈那天的脸色,我不但被狠狠骂了一顿,而且禁止携带所有课外读物去学校。有得就有失,有失也有得,长期阅读使我的语文有很大长进,写的作文还会被老师当范文在班上读一读,也因此交上N这样的美女朋友。
一天放学回来,姥姥说N来找我有关复习的事。呀,大美女找我复习功课,那是很有面子的!晚饭后去她家,夜色朦胧,一牙残月挂在天边,凉风习习,远处传来阵阵琴声,应该是N在练琴。穿过小院,来到门前,敲了两下,没人应,门没锁,便自己进去。隔着厅望见N弹琴的背影,她沉静在音乐中浑然不觉我的到来,一曲之后,她静静坐在那,头埋在琴里。
“这只曲子好听。“ 我的声音将她从沉静中唤醒。
“哦,练了几天了,还是有错。” 她又把头沉下去。
“我不懂音乐,没听出来。”
“不行呀,怕专业考试过不了。” 她似乎有很大压力,那张美丽的脸上挂满了不安。
“我们一起复习文化课好吗?两个人可以互相帮着些。”
“好啊,好啊。” 我连忙应着
我们聊了一阵,随后又商量了未来的复习计划。N是校乐队的,弹的一手好琴,她的方向是艺术院校,我俩的交集只有语文和政治,这两科是我的强项,很愿意跟她一起复习。
大院傍边的小学操场是我们常常温习功课的地方,下午放学后,那里很安静,我们坐在各自的秋千上读书。隔墙是一片果园,春天树上开满了白色,红色的花,枝干在风中摇曳,花瓣从上面飘下来,落在秋千上,落在头上,身上,伴着淡淡的清香,时光在一问一答,和大声背书中悄然流过。。。 渐渐地她的笑容多了,话也多了,她开心的时候,丹凤眼尾弯着,嘴角上翘,很好看,原来这样的脸庞就是大院人们口中的漂亮。
记不清我如何得知省台在招播音员的消息,大院的Z大哥正好在那里工作,我约上N去咨询。
“如果考上播音员, 我就不用参加高考了。” 我问。
“当然,就是参加工作了,而且每天都上电视,很多人会看到的。”
“有机会吗?在哪报名?”
“你们去试试吧,到二楼找我就行。”
第二天下午没上自习,我和N兴致勃勃来到省台,应试的门口排满了帅男俊女,顿时觉得自己像个没长毛的丑小鸭,真想找个地缝。好在我们认识Z大哥,队也不用排,直接被带到了演播室,进门发张稿子,文字不长,熟悉几遍内容,就上了台。
“准备好了吗?”
“好了!”
“三,二,一开始”
哗,哗,演播台四周水银灯一齐打开,强光一照,我立马懵了,面前的银幕上跳出字幕,我赶忙对着念,之后听到 “停”,接下来我就站在楼下,结束了?这么快?似乎只有一秒,从开始到现在这段时间都是空白,我怎么下台的,怎么出来的,一点都没有印象。回家的路上跟着N后面,话也没说几句,心是紧的,两手心的汗久久未散。
面试后,我们一直未得到什么消息,也没敢向Z大哥打听。不久省台新闻播音员换了面孔,她没有N漂亮,但是成熟严肃,字句铿锵有力,有当今北韩新闻播音员的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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