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九章(3-4)

本帖于 2025-03-03 20:37:29 时间, 由普通用户 芊公 编辑

第九章:成功其人。

第三節:

   霍海仁最初給弗羅博諾夫斯基起了個外號叫“膽小鬼兒(懦夫)”,但大家稱呼拳擊手出身,凶悍魁梧的弗羅博諾夫斯基,是“膽小鬼兒”,自個心裡都覺得有些滑稽。
   程昱光也給他起了個外號叫“老闆子(司機)”,弗羅博諾夫斯基聽到後“哈哈”大笑,阻止了程維翰因此對程昱光的懲罰,以後經常對不會俄語的中國人,自我介紹叫“老闆子”。

    倒是兒子卡繆夫憤憤不平,大家不用再費腦筋給他起外號,卡繆夫直接就成了“小老闆子”。和趙鎮妹一樣,他因此和程昱光記下仇,卡繆夫和程昱光打架就是最多,也一直堅定不移的和趙鎮妹是同盟,不像霍海仁左右搖擺不定,隨時叛變就像撒尿一樣頻繁。霍海仁經常被他倆給策反,程昱光就被孤立了,上學放學孤零零一個人,趙鎮妹還在後面跟著喊:“臭狗屎。”。

   程昱光和卡繆夫都生在這個樓裡,一起“呀呀”學語長大,卡繆夫的漢語和程昱光的俄語,都是貨真價實的童子功,和卡繆夫的口音幾乎沒有東北大碴子味一樣,程昱光的俄語也是正宗彼得堡發音。霍海仁家是在他上小學的前兩年才搬過來,其父霍大嗓門留學俄國五年,俄語非常流利,卻一直頑強的保留著出國前在奉天學習俄語時的遼寧口音。
   所以,兒子霍海仁流利的俄語,明顯有些發硬,底子就顯得不地道。卡繆夫給霍海仁起的外號叫:霍磕巴。
霍大嗓門是程維翰手下的工程師,比程維翰小5歲,性情耿直愛管閒事,家裡都扔給媳婦,工作之餘就變著花樣的玩。春天釣魚冬季破冰捕魚,秋天打圍冬季狩獵,夏天游泳划船,四季都願泡在舞場。經常被程昱光父母指責為:沒正型。但卻又經常能得到弗羅博諾夫斯基的讚賞。

   三個男孩子發小,打小就都不老實,卡廖夫則表現的原則性很強並富有創意,相比之下霍海仁胡作亂鬧,程昱光蔫淘陰壞。在高小一年級的暑假裡,和鬼子大院裡的三個同齡孩子發生了鬥毆,打架的戰果是程昱光和卡繆夫都成了“烏眼青”,霍海仁的腦袋上也被打出了一個大包。最為丟人現眼的是,對方的三個孩子,在身材上還明顯的不佔有優勢。
   吃了大虧在大院門裡還在商量如何報復,被跳舞回來的霍大嗓門一頓臭罵:“都是窩囊廢!”

   於是霍大嗓門讓三人跟著街面上的羅漢拳高手“王矬子”學練武術。弗羅博諾夫斯基的支持和程昱光態度堅決,使程維翰勉強沒有堅持阻止霍大嗓門的“瞎扯蛋”。
   三個人每天起大早跑到江邊,早起兩個小時的頂風冒雪忍受了一年,可是“王矬子”啥都不教,去了就是站樁,誰站得稍有偏差,突然就會被踹倒。每天練得除了腰酸腿疼,還有就是被圍著的人像是在看耍猴。霍海仁挨踹的最多,每次挨踹回家的路上,都會罵道:“小小矬把子,就是小時候站樁站的好,往下蹲的……。”
   霍大嗓門和弗羅博諾夫斯基還給他們打氣:“中國武術博大精深、源遠流長。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就像是數學,是學機械的基礎課……。下盤不穩,就是無本之木……。”
   霍海仁不敢說不練,怕以後再挨揍,又被他爸罵“廢物”,挖苦起來比挨揍還難受;程昱光也不敢說不練,當初是自己哭著喊著的非練不可,還搬出來了“老闆子”說情。

“小老闆子”卻不認帳,態度比程昱光當初要練還堅決:不練了,這就是在摧殘……。“十個練,九個吹,一個不練還胡勒。”卡廖夫油腔滑調的用漢語,向弗羅博諾夫斯基控訴著:如果健身可以有許多方式,打球也不會如此枯燥;用來防身,只能是送命。總說看不見摸不著的什麼“內家功”,既不傳授也說不清楚,神乎其神的就是吹牛。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直接命中才有威力,這是常識。白白地浪費許多寶貴的睡覺時間,轉著圈的就擺花架子。
 “練十年不如打一架”,是中國練武人說的:“手是兩扇門,全憑腳踢人”,可人是直立的動物,腿腳是支撐身體的,做事情的時候,都是最自然的用手和胳膊是方便,隨意的控制也要遠遠超過腳和腿。面對面打架,等我拉開距離用腳的時候,對方不用刀也用拳頭把我打倒了。
   卡廖夫用了近一周的準備,當著霍大嗓門和父親在質疑,讓毫無準備的霍大嗓門啞口無言。

第四節:

   弗罗博诺夫斯基觉得霍大嗓门也过于迂腐,他要让霍大嗓门认可寓教于乐,宣称他可以做这三人的拳击教练,就在前院授课,每天早上有一个半小时就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厌倦。
   每天早起先跳绳10分钟,还在院子里吊起一个大沙袋,给每人还买了副拳击手套。除了动作训练,还给每人10分钟,拿他当拳靶打。躲躲闪闪的总让三人都能打到。最为诱惑的是,每天跳绳成绩最好,或者动作规范打到他的,他都会奖赏巧克力。训练结束宣布一二三等奖,吃完饭上学的时候,“小老板子”肯定要兑现他爹的奖励。
   有时让“小老板子”最不开心的是,昨天那两个人,无论是谁刚跟他打过架,还正在赌气互不搭理的时候,第二天上学时,还要由他按照他爹公布的标准,兑现早晨的巧克力奖励。
   而无论霍海仁和程昱光谁头一天得罪他,都能在第二天早晨练习中被他报复,这也是很大的乐趣。卡廖夫的拳击,比他俩都好。体魄遗传的基因强,又年长一岁,这就赚很大便宜。

   卡廖夫是认真的和弗罗博诺夫斯基辩论了两天,才达成了一致:对抗训练是有益的。
   弗罗博诺夫斯基的奖励,其实是诱惑性的,长大后程昱光和霍海仁回忆起“老板子”,都说他“老奸巨猾”。看谁起早厌倦产生懈怠,谁就会得到当天的第一名奖励,以此勾引着。卡廖夫更是继承他爹的衣钵,是老毛子中少有的鬼心眼。每天早起的对抗性训练,都会把头一天争斗的怨气,化作仇恨从他阴毒的拳头中宣泄出去,想不挨揍就别得罪他。

   霍大嗓门觉得孩子不懂事,弗罗博诺夫斯基不懂中国武术,和他说不明白可也无奈。对于教授几个孩子练武,程维翰很少再直接提出意见。只是看霍大嗓门太较真了,一次在设计室吃午饭的时候,劝解着霍大嗓门:“我不懂武术,也没打过架,但回南方一趟确实深有感触。”寡言少语的程维翰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说当年义和拳的无稽之谈,在南京我去玄武湖散步,在茶室听到一位看似有些仙风道骨的人,评说远处习武之人,还是很有道理:中国武人属于下三流,比起文人总自觉矮一截。在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国家,很多文人习武后,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武人;武人有所成就,附庸风雅便往文人上靠。但凡具有天禀异赋成为一代宗师的,更是把武学给予文化地位,用儒家道家佛家文化诠释武家文化,还真就阐释的有模有样。”

   虽然程维翰的一段话说得委婉,但对于“从武之人”这个群体是带有明确的不肖之见。

   领着霍海仁带着礼物,霍大嗓门还是登门向“王矬子”道歉。像霍海仁这样三分钟新鲜的孩子学练武术,能站住坚持下来的,连百分之一恐怕都没有,即便是能再多坚持几天。霍海仁仨人本来就没一个算是着调的,能学了一年多,也就算很有毅力和常性的了。
   三个人经王矬子仔细观察过,只有卡廖夫还是个习武的料,但他不可能收毛子的孩当徒弟。
王矬子本来就没当回事,但被霍大嗓门的实在和善良所打动。正逢小学毕业的暑假,破例地教给霍海仁一套短刀的刀法。霍海仁操练过后说:“这老家伙就是不明说,什么短刀刀法,其实就是用短棍的打架招数,实战的确是好使。”霍海仁就依仗这套“刀法”,自上中学便用坐椅椅面上的横梁,打遍了广益中学,少有吃亏成为一霸,学校周边的混混,都很少招惹他。
   

   後來有了棒球棍,每逢有準備的打架就拎著,在這一片混出個“霍大棍子”的綽號。
霍海仁到現在還不忘王矬子的好處,讓他少挨多少揍,應該是數不清,每逢年過節還都去拜望,但王矬子卻不領情,去了叫聲“大爺”行,可一開口叫“師傅”,就給撅回來了:“你?不配!”

   弗羅博諾夫斯基風雨無阻,堅持教了三人整整一年,三人曾在分手前,就像有預感。中學一年級期末考試結束當天,三人一起到江沿儿游泳划船,太陽西落才上岸回家。還沒離開江邊,遇到8、9個與他們年齡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個孩子指著卡繆夫叫“小老毛子”,被眼快手賤的霍海仁打倒。混戰毫不意外的就發生了,群毆持續3、4分鐘。霍海仁又抄起一個掃街的大掃帚,三人才把那幫孩子打跑,但三人也是鼻青臉腫。
   平均以一抵三混戰的戰績,至少是對方落荒而逃。直接擊倒對方,標準的直拳、勾拳和擺拳,都有使用,弗羅博諾夫斯基確認了他們不是在自吹自擂,便予以了高度讚揚。霍大嗓門因此也不得不認可他授課的成果,幾天后他獎勵給每人一根非常精美的棒球棍。
   弗羅博諾夫斯基宣布,要教給他們打棒球。但沒過一個禮拜,棒球訓練還沒開始,卡廖夫一家就遷到了黑河。兩根棒球棒,就成了霍海仁和程昱光每戰必用的鬥毆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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