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for Rent:在人生的租约里学会拥有(二)

来源: 2025-11-12 15:50:06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天越来越黑,我被浓浓的夜色包裹着,有一丝丝的凄凉和恐惧,我下意识地去翻我的包,突然我发现我不是有办公室的钥匙吗,我干嘛不回办公室呢?于是我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因为已经走了小半天的路,我的两条腿酸痛又沉重。我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开了灯,在里面逛了一圈,看一下我睡在哪里合适,沙发看起舒适,其实不能睡人,因为我知道有好多人在上面坐过,干脆就睡地上,直接睡的话可能有点脏,也有点凉,我找来报夹,把报纸卸下来铺在地上。我本想合衣躺下尽量 不让皮肤直接接触报纸,但是我那天出门穿的是职业套装,如果不脱衣的话,我是就地躺下都困难,我只有脱掉外衣当被子。折腾了好一阵子我总算睡下了,当然是辗转反侧睡不好,但是我确实是劳累疲倦最终还是进入了梦乡。

    梦中我梦到有人开门想进来,我突然惊醒了,这不是梦,是早上有人开门来上班了,我赶紧翻身起来拿着衣服往卫生间跑,外面的人门没有开得开,因为被我反锁了,我赶紧穿戴出去开门。看着衣衫不整的我,和地下的报纸,同事任力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昨天的事,当然我省去了张主任关于小别胜新婚的说辞,因为我还说不出口。任力激动地说:张建山是个什么东西,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你一个人出来打拼也不容易呀,他为什么不考虑你的感受?还有那个男人是个什么人呀,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住进女生宿舍呢?张建山这个办公室主任会不会当,不会当就别当,我现在就打电话去骂他。,说完他操起电话就打过去,一阵交涉后,任力对我说他和张建山说好了,你下班后回去他来解决这个问题。

    等我下班见到张建山,他低着头对我说,目前为止,我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但是有的时候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有个更不好的消息是李梅娟 的老公不打算走了,暂时住在这里。我重新给你安排了一个房间,我们现在就去你原来的房间拿你的东西搬到新的住处去。说完他陪我到了我原来的宿舍,一个男人为我们开的门,李姐不在,我收拾了我的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房间回避一下,就在那里看着我收拾,张建山说,你今天就把最需要的东西拿走,明天再来把东西搬完,我看你今天也累了。我说好吧,于是他带我到了一个空的套房内。他说为了弥补昨天的事情,他今天忙活了大半天,他清理了闲杂的人员让他们立即搬走,最后腾出这一套空房间,又找人打扫了卫生,他说现在这套房只有你一个人住,你可以住得舒服一点,希望能挽回昨天对你的亏欠。他全程陪笑,我却一直黑脸。

    回到空荡荡的房间,我感到一阵失落,想起几个月前我看见在露天人才市场找工作的人们我心中涌起的那种优越感,此时我都觉得惭愧,其实我和他们一样,一个电话就可以让我流落街头,一无所有。第二天我上楼去拿我的物品,李姐又不在,她老公开了一条门缝打量着我,极不情愿地让我进去拿东西,我跟他说待会儿我还要再来一趟把剩下的东西拿完,他却说不着急,什么时候来拿都可以。他的话让我极其不舒服,明明是我让出房间给他,他却表示出一种主人家的大度,话里话外就是让我当天不要再去第二趟。我再也没有返回那间房,李梅娟也没有打电话让我去搬完我的生活用品。我记得那个男人喜欢斜着眼看人,很多年以后我才想起那个神情叫猥琐。不久李梅娟打电话到我的宿舍,和我套近乎,却一点都没有为她的行为表示歉意。她说听说你现在住的套房只有你一个人,我想你能不能和我们对调一下,你知道我们夫妻两人和另外两个女孩住在一起很不方便,你能不能搬回来住你原来的房间?小X,帮帮忙行吗?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去和张建山或者何总说。我跟她说这个事情不是我可以决定的,如果她有心有眼,隔着电话她就应该看到我在冷笑。人只有真实地接触社会,才能体会到什么是人性。

    一个念头在我的心中悄悄地萌化。我有意识地利用工作关系建立自己的人脉,因为我自己住一套房,有时候也叫个别人到我的住处商量一些事情。老家那边盛传我在这里混得很好,居然陆陆续续有人来投奔我,让我哭笑不得。我安排他们到我的住处,因为公司有不得留宿外来人员的规定,我也不能留他们太久,休息一两天就必须走人自谋生路,在来的人中间我也在观察,看有没有我以后可用之人。

    不久后我向公司递交了辞呈,我自己的公司也宣布开张。我租了办公室和住房,聘请了专业人员,真正开始了我Life for Rent 的生活。因为有人提供关键信息,我一度拿下好几个项目,我又是设计师又是老板,英雄终于找到用武之地我虽然开的是一家非常小的公司,也还小打小闹了几年,可惜后来海南因为房地产的崩盘造成市场大萎缩,各行各业都不景气,我们这个行业也遭遇滑铁卢,最后不得不关门大吉,我又一无所有地回到内地。

    我结了婚,住进了婆家,婆家是典型的工人阶级家庭,他们生活的核心是柴米油盐水电气。好不容易我存钱买了电脑,又连了网线,我沉?在上网的快乐里,好几个小时坐在电脑前不想动惮。冥冥中我感觉好像门口有人站在外面似的,等我上了厕所回来发现电脑居然黑屏了,我刚才明明没有关电脑呀,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沿着电脑线找下去,发现居然被人拔了插头,我这才想起刚才我打电脑的时候我的婆母可能一直站在外面,电脑对于他们来说又是一件家用电器,那就是电费的根源,他们家所有的家用电器用完后都要拔插头,他们说是为了安全起见,其实是比着指头过日子,我在那里忘乎所以的打电脑,每一个字都打在了她的心坎上。其实他们完全没有穷到那个地步,只是节约到极致已经成了他们的生活习惯。

    下了班我回家洗了个热水澡,一出门又看见我的婆母站在门外把我吓了一跳,她问我你洗那么久洗白没有?我没好气地回她,我本来就白呀。又是水费,我无语了。洗完澡我上饭桌吃饭发现我几乎没法下嘴,饭桌上几乎全是素菜,看不到荤腥,连素菜都是少油重盐,目的是好下饭。我从小到大虽然我的日子也是一言难尽,但是我从来都不缺吃少穿,根本不需要精打细算过日子,看着每天难以下咽的饭菜我简直是快要崩溃了。本来以为结了婚就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结果还是寄人篱下不能自主。

    最终,我们决定移民加拿大,在一片新的国土上,重新开始我的生活。飞机在一个冬夜的凌晨降落在多伦多机场,舷窗外一片银白的灯光。车在401高速公路上疾驰,我透过车窗看着黑夜里那些纯粹而陌生的英文标识,心底油然而生一丝恐惧。我们从小唱着《外面的世界》,向往梦中的《橄榄树》,而当我真正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的时候,却让我迷茫和不知所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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