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古话,叫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的就是好人要是被加罪算计,即便没有十足的凭证,照样让其躲不过牢狱之灾。本以为这只是专制时代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特权使然,不该 会发生在崇尚证据的法治社会,孰料世事多变,人道诡异,终究有人不走寻常路,让一切皆有可能。据《东方早报》、新华社报道,上海杨浦区五角场附近一些占道 经营摊位多年来难以清除,某城管中队长接受采访时称,是因为有人背后“收保护费撑腰”,城管“不敢管”,岂料祸从口出,被当地政府以态度蛮横,涉嫌懒政、 不作为等理由责令停职检查。
对于城管,先不要贴标签,并不问青红皂白地将其视之为洪水猛兽欲除之而后快,毕竟,任何一 个群体,比如无产阶级先锋队,比如人类灵魂工程师,比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白衣天使,都没有圣洁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人食五谷杂粮,通常不会修炼为 纯粹的好人或者纯粹的坏人,于是,对于一个人,也要辩证地来看,有表现好的地方,也有表现坏的地方。
那些久处不决的占道经营摊位,是不是正如城管中队长所言有人收保护费,城管不敢管,且不能 听其一面之词,还要综合其他方面的调查才能确定。记者对摊主调查,摊主承认每个月都要向一个外号叫“老四”的人交6000多元“保护费”,交了钱就能平安 无事地做生意;记者对“老四”调查,“老四”称这些摊位不需要任何证件,只要交钱他就能够搞定,“我往这里放‘亭子’,第一个就要街道和城管同意,如果有 工商或者什么部门来找你麻烦,你就讲帮我做的,我会想办法帮你挡掉。”由是观之,城管中队长说“他(‘老四’)暗地里都有一个保护伞,不然的话,他也混不 开。我是不会去碰他的,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去碰他。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估计是利益关系吧。”也算是实话实说符合常理。可为什么当地政府急不可待地就令其 停职检查呢?
原因之一,大概是城管中队长给当地抹了黑,让政府蒙了羞。城管中队长言之凿凿说“老四”有 保护伞,才使得城管队伍对违章摊位长期以来清除不得,尽管百姓有怨言,城管觉窝囊,但终究没有办法予以解决。城管中队长虽然言语不多,但信息量不少,比如 敢收保护费,是不是涉嫌黑社会?比如敢当保护伞,是不是涉嫌官员腐败?比如违章摊位长期不能清理,是不是涉嫌政府不作为?等等。说这些话,那不是打政府的 脸吗?讲这些事,那不是揭政府的丑吗?为政绩考虑,为形象算计,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领导们是决然不能容忍有人公开唱对台戏的。
原因之二,大概是城管中队长心直口快,不懂规则。实话实说,这本是很重要的品质,尤其是公 职人员,更应该全力示范,但当下,说话办事都要讲政治,顾大局,而不是有一说一实话实说。面对媒体采访,城管中队长完全可以将其推到宣传口了事,或者以不 甚了解以及正在调查敷衍。至于实际情况,则可以上报请示,听候命令,擅自接受媒体采访表达个人意见,这不是明火执仗地不把领导放在眼里吗?乱了领导大局的 考量,害了领导尊严的情感,能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吗?
让人颇为费解的是,城管多年来不能清理的摊位,竟然在媒体曝光的霎那间拆除完毕,好像城管 中队长所言的保护费以及保护伞之类纯属无稽之谈。但我并不以为这样便能自证清白。违章摊位存在多年,明明是政府懒政不作为,却让城管中队长背负了莫须有的 黑锅,而且对于城管中队长讲到的影响违章摊位清理的保护费以及保护伞,政府在相关回应中又讳莫如深只字不提,于是,我便进一步确信了责令城管中队长停职检 查不过是权力尊严由于实话实说的冒犯而结下的一枚苦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