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年月,生活在北京的人们也一样经历了饥饿的滋味.也许现在的人们不会理解为什么那时候的人为什么那么能吃.要知道,如果有足够的油水,人一般每天有半斤粮食就够了.如今回北京下饭馆吃饭,如果你不特意说明,米饭那一道经常就省了.但是,我们由于经历过那两年的北京生活,一辈子吃饭的时候如果没有那怕是半碗米饭,就好像没有吃饭一样.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米饭不管饱,油水肉类就更加稀少了.可油水越少,人就越能吃,粮食就越来越珍贵.在我的印象里面,当年有幸吃过一顿公家掏钱的鸭子,那些鸭骨头舍不得扔,包回来煮汤,最后煮得汤里都见不到油星了.小时候没有菜,到房后面的野地里面采马齿苋当蔬菜,没想到今天反而吃不到了.当年印象中响应号召种蓖麻,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三年灾害过后,在国务院春节前后在人大会堂组织的出国人员家属春节联欢会上,好像是如今刚倒霉的哪个不厚的老爸发言,'兔子们,猪尾(以)巴,咸菜太贵啦.我们的粮食狗吃了.'人在营养不良的时候,腿会浮肿,当年经常要按一下检查一番.即便没有浮肿,按的力量大一些也总感觉出了一个坑一样.在国外的家人回到北京,尽管随身携带的行李非常有限,也要抽出很大空间带一些营养品回来.我印象中最深刻的是罐头黄油与比利时的巧克力.那几个装巧克力的盒子,我上学的时候还用来当文具盒.
有些事情今天的人是很难想象的.北京民族学院当时落实民族政策,每家发了一个羊肘子.各家各户都舍不得吃,藏在地窖里面,等待最熬不过去的时候.许多家庭的精神寄托就在那个羊肘子上面,一个羊肘子支撑了一家的精神.两年过后,情况好了一些,才想起来应当拿出来吃了.可是,多数羊肘子已经碳化不能吃了.
上学以后,由于住校,多数饮食都是学校里面的集体生活.那时候,学校里面的食堂是不要饭票的,一桌八个人一盆菜,主食不限量.记得当年,一到四年级属于低年级,五六年级属于高年级.高年级的学生饭后要自己洗碗,然后放在一个大筐内统一消毒.想起这些事情实在无法让人相信,竟然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亲身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