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篇《白日梦》第六章

《深海鱼》

我们坚守自己的领域
不去管海岸
浅滩
或者地平线

我们在深海里相拥
永无止息地缠绕

我们以绵软柔滑演绎抽象的词汇
比如探寻
躲闪
迎合
包裹
噬咬
波浪起伏
一刻不停

我们相互取悦
追逐飞升

累了的时候
我们就放松身体
在天鹅绒般的海水下
想象晨光照射海面的情形

《现象》

现象是红绿色盲眼中的交通灯
是你想逃课时的体温

正如，那个老师口中的
林蛋大
其实是叫楚中天

《幻听》

就让我吸食幻听吧
让幻听吻断我脑袋里面的
杂草
让那些和灶台相连和拖把抹布
相连的神经茁壮起来

夜曲四处攀爬
百合花盛开在一个又一个
波段
大大小小的喇叭都鸣唱着
温柔

幻听
最后一个冬天的取暖器

《你，以及意见箱》

你叫我发酵我的美学我的人
体力学我的迷走神经
我的交感神经
你让我决定箱子的肚量
箱子的体温
箱子的诞辰
你让我控制它代谢的
色泽和光亮
钥匙在你身上

《给我明明白白你的心》

给你所有的笔
给你所有的纸
给你八千里路云和月
给你无边的炎黄春秋

再给你十三亿人的脑细胞
再给你九千六百万公里
坐字飞翔的天空

只要，给我明明白白你的心

《日落之前》

和白发一起长长
和皱纹一起加深
和自由基一同躺下
你的深渊，路过
我的深渊

你的归期已定
我的归期已定
日落之前，时间
所剩无几

我的恐惧，你全部
知道
就像，你明明知道
日落

我被我自己出卖
你被你的七巧板出卖
你再也无法拼出，你反复
念叨的，壮美的
日出

问题只有一个
你先登机，还是
我先登机

《从来就没有废话》

从来就没有废话
哪怕一个字

对墙壁说的话，墙壁哪能
听不见呢，连隔壁的
鹦鹉都听见了

墙壁，用沉默推开
或吞下，你说的
一切
一丝粉末落下

《虚构的圆月》

你是你专门为我定制的
虚构的圆月
你以你前世今生对我的
理解，以你所知的我的尺短
寸长，对我一再设宴

你路过我的身边，像时而
安静时而吵闹的孩子

孩子的话不必一下打断
即便后来，你拿起
禅机重锁的笔

谁会里里外外地翻
小孩子的衣兜呢
再说，你笔下的月光
无色无味

于是，你说你对我的崇拜
你说我们正在和将要一同牵手走过的峭壁
你说雪幕后面猎豹金雕狼群后面柳絮的味道

间或，你笑笑，指指路边的
草丛，或者，抬头看
满天星光

更多的时候，你分裂成两个你
一个在我的怀抱中吸吮我
一个在我看不见你的地方操练剑法
凡此种种，堆成黑洞

而你猛然长大
那天，我踩着你笔下的月色
和我的中秋一同落水
无色无味的月光下面，你为
自己补行成人礼

《所有铺垫都等于圈圈》

计划憧憬
有什么用呢
安排落实
有什么用呢
一把沙，等着
一圈喉咙

秘藏多年的柚子茶，本该在
这个夜晚启封
绝尘一笑，等在幕布后面
倒数秒针

郁郁终老的窖池
冷不丁地泛滥
所有铺垫，都等于
圈圈

《粽子》

粽叶抱着时间
晃荡过去
晃荡过来
晃荡过去
晃荡过来

和视觉无关
和听觉无关
和天色无关

可不可以捣碎这个粽子
或者，剥开粽叶
吃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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