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主义下的匪兵乙(zt)

       吃饭时有人问我怎么看当下的社会?我说我在看大片。当下的社会就是一部分工明确精彩纷呈,绝望与奢望交织在一起的一部大片。这部大片由“威权”导演,一个 叫政府的机构做制片人,官精英主演,商精英、学精英配演,二代们崭露头角。每一个主角与配角都在努力的打造自己的“可口形象”,拥繁华路段般的身姿来掩饰 棚户样区的内心。而民众则是没有长相、没有衣服的“抽象概念”,他们也要参与演出,只是他们没有台词,鲜有各自的动作,有的只是群聚在一起,按照剧情需要 挥舞拳头或喊着口号。有点道行的叫“匪兵甲”,也许能等到官兵的招安,而那些本分老实的只能叫“匪兵乙”,直到一枪被撂倒就再也没机会出现。没人知道他们 姓甚名谁,没人记录他们的悲欢离合,没人抚慰他们的深沉黑暗,他们的有幸与不幸无人问津,完全被屏蔽在历史之外。而至于财富的分配,当然按照大片的规则, 主角上千万,匪兵甲、匪兵乙们一天不过50元。我就是这么看这个社会。


       61年前,出现了一个新名词“新中国”,61年后冷眼旁观,她新在那里?我觉得应该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既然人们习惯把“新中国”分为前后卅年,那姑且我也 这样。只是我这样分不是因为主流学说认为的某些部位后卅年比前卅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是因为前卅年是极权主义统治,而后卅年是威权主义统治而已。但 无论极权还是威权,匪兵甲、匪兵乙门的身份地位始终没有改变。前卅年的新中国新就新在举国统一“军事化”管理,全国上下只有一种生活形态,只有一种娱乐方 式,吃饭、睡觉、上厕所都有统一的时间,甚至同一的姿势。很多时候就连男欢女爱都要为了“国家的需要”,甚至做爱的姿势都要达到“国标”标准。所有人的生 活都在绝对的控制之下,整齐划一。农民被严格的限制在他的土地上,偶有外出,分量最重的应该是“介绍信”。工人严格的被限制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家家户户 吃多少米、多少油、吃几个鸡蛋,穿多少衣服、穿什么样的衣服都不是由个人的胃口、身高、体重决定的,而是统一规划好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找不到自由 的影子。不仅物质上如此,精神上也是如此。那时候的人们不仅说着同样的话、干着同样的事,就连做梦也做着同样的梦,每个人的梦想几乎都是一样的,因而那时 候的“梦想”可以称作“全民所有制梦想”。在这样的一种极权统治下,那些号称“国家主人”的农民门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在集体所有的土地上服着无尽的劳 役。即便在休息的时候,还要不忘学习,努力背诵几段语录,而后才能上床睡觉,本质还是匪兵乙。而那些号称“无产阶级先锋队”的工人们也好不到哪里,他们的 业余生活都是有组织统一安排许可的,本质还是匪兵甲。


       不得不承认后卅年的变化的确天翻地覆,人们很多东西不在统一了。吃饭睡觉男欢女爱变得很自由了,没有人再去规划你吃什么穿什么了,人们似乎一下子进入到独 立自由的空前阶段,似乎“天天都是好日子”。当局已经由前卅年的极度控制变得“完全”放开,似乎“各尽所能”的时代到来了。这时候的当局已经不怕人们去追 求财富了,甚至大肆鼓励。人们的言行似乎也自由了,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了。人们的梦想似乎也不一样了,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看起来一切似乎全变了,但细 细观察你会发现,政府不怕你去追求财富、鼓励你去追求财富,是因为他们和前卅年一样,早已把财富牢牢地攥在自己手上,只是给你一个极诱惑的希望,但可分配 的财富却不多。政府不再强制你的言行了,但你能听到的还是一个声音,因为她们还是垄断了所有的话语权,不怕你说是因为你无处可说。而且政府还帮你去做梦, 鼓励你去做各式各样的梦,因为他们知道再怎么鼓励,你也只能做一个梦,那就是“升官发财梦”,因为只有这个梦才靠谱,“大学梦”“公务员梦”都在此列。前 后三十年,看似变化很大,实际上我们会清晰地发现,不变的始终没变,我们“匪兵乙”的身份始终没变,我们的“全民所有制”的梦始终没变。真正改变的是前卅 年是强制,后卅年是釜底抽薪,更多的是欺骗。而从后果来看,前卅年的强制把人们变成躁动的神经病,后卅年则是把人们变成抑郁的精神病。


       要说前后卅年的变化,只是形式上的变化,这种变化来自于由极权主义到威权主义的变化。很多手法也跟着改变,前卅年是强制,后卅年多是“引导”,但本质实际 上根本没有变,起码两个手段没有变。其一是删除记忆,“重塑”自己的价值体系。对于统治者来说,记忆是人类的一大“缺点”,它能使人从中汲取力量,它能使 人们对当下的价值体系有所比较,容易看出优劣,因而产生怀疑,所以删除记忆是统治的第一要素。新中国前卅年“删除记忆法”用的是强制性的狠批“封资修”, 把本民族的文化传统统统侮为“封建主义”,把西方数千年来积累的精神财富蔑为“资本主义”,把前苏联的哲名贤达创作的经典叱为“修正主义”,不但禁止学习 与继承与比对,而且还要批判。这样一来因为没有比较,也没有鉴别,所以所有人都认为当下的价值体系是最文明、最高级、最适合的,因而便于统治。后卅年当然 也没有忘记“记忆删除法”,不过他们的手法完全逆转。他们不但不批“封资修”,而且还全盘引进“封资修”,利用“封资修”的糟粕首先瓦解所有的传统道德, 而后建立“榜样的力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猫论”“发展才是硬道理”“流氓上层建筑”等等,它允许人们有自己的价值观,但是它会让你无论怎么比较, 你的价值观都不如他们的价值观。你看全社会有钱人就可以横行霸道,有权利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权无势你就什么也做不了。于是人们为了生存也好、为了梦想 也好,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价值观,不得不努力去追求钱权,不得不改变真理的价值。如果说前卅年统治者的价值体系的建立多少有些烈火焚金刚的残酷,那么后卅年 则有温和煮青蛙的阴柔,但其本质目的还是一样的。


       第二个没变的手段是“时间挪移法”。所谓时间挪移就是让人们把自己的注意力时刻放在过去与未来上,而对当下的感受忽视甚至忽略。“时间挪移法”的手段有两 个,第一是忆苦思甜,第二是展望未来。忆苦思甜的最大好处就是把人们强行拉到过去,进行今昔大对比。让人们在记忆过去的更饥饿中而忘记今天的饥饿,在记忆 过去的更寒冷中忘记今天的寒冷,在记忆过去的更压迫中忘记今天的压迫,因而要人们满足于当下,拥护当局的统治。前卅年忆苦思甜是显性的、强制的,那时候是 由当局组织的,由饥饿寒冷被奴役的人们牵头的,他们更多把“忆苦”对象定位为国民党统治时期。后卅年的忆苦思甜是隐形的、蒙蔽的,虽说也是有当局“引 导”,但“领衔主演”的都是当局“信任”的裱糊匠。他们则把“忆苦”的对象对准前卅年,有意无意的去横向比较生活水平,有意无意的去纵向比较政治环境。用 今天的“小糠”去比对过去的“粗糠”,但绝不去比较贫富差距。用今天精英的舆论自由去比对前卅年的舆论自由,而完全忽视了当今匪兵乙们的舆论不自由。这样 一比较,使得人们都记得过去“万恶”的卅年,因而“庆幸”自己活在当下的卅年,因而“党啊,亲爱的妈妈”唱的更带劲。


       至于展望未来,前卅年的当局大饼画得太大,主要是因为那时候的人民相对视听闭塞、知识匮乏,因而共产主义这张大饼很多时候画的连自己都信了。人们在坚定 “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终身”的同时,完全忘记了当下被压迫被奴役的痛苦,而且因为“有未来”,所以他们苦中作乐,甚至有些奋不顾身。当下的当局根据形势画了 一些似乎能摸得到的大饼,比如“彻底打击腐败”“降低房价、稳定物价”,最重要的是“让人民过上有尊严的生活”。不停地如此“展望未来”,就会燃起人们心 中的希望,因为有希望,所以对当下的感受便不深刻,便觉得“不算什么”,便认为这是“希望的前奏”。而统治阶级在这些忆苦思甜与展望未来中窃喜的发现,人 们对于当下的被压迫被奴役已经麻木,不但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反抗之心也被磨灭了。心甘情愿的做起匪兵乙,而且还做得“乐得其中”,只是他们不晓得一颗子 弹随时就能结束他们的“演艺”生涯。鲁迅所以伟大,是因为他很早就说出了这样一个真理:“中国历史是在‘坐稳了奴隶的时代’和‘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的 永恒的轮回。”无论谁主政,我们都是匪兵乙。


       对于统治的手法,是罄竹难书的,但太多时候面对现实,我只能时时充满无力感,沉重的无力感。实际上我的要求也不高,我从不奢望消灭统治、消灭剥削。但我始 终认为,一个社会要符合人性,收入差距应该不是很大,人的价值观应该形色各异,个人有个人的梦想,而且每个人都是主观自愿的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而不是 被迫的无可奈何地去追求一样的生活。大家你活我也活,活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幸不幸福,各有各的理解。我并不在意匪兵乙的角色称呼,只是我认为他们都应该 得到理解、得到尊重,而不是永远成为戏谑的对象、奴役的工具,这样的社会才会真正的和谐与兴旺。如果想要达到这个目的,那就非要消除极权主义与威权主义不 可,非要实行真正的人民民主不可,只是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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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权”主义下的匪兵乙(zt) -品茗客- 给 品茗客 发送悄悄话 (147 bytes) () 04/30/2012 postreply 07: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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