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多关于毛和文革的辩论中,终于有薄左漏出了比极左更可怕更恶劣的本质思想,在在佐证了什么是文革本质。本来我是相信真正的左派跟真正的右派在动机上和对社会问题的关注上大同小异,区别只是药方不同,而且本可以坐下来在平等守法民主宪政框架内求同存异, 从自己侧重的角度来监督制约权力的偏颇或滥用。但是当我看到这样的思想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我知道,任何理性辩论都不会有任何意义。 虽然自由民主的体制也许真能成为这些原教旨主义信奉者最后的避难场所,他们仍然会在宽容并保护自己这种攻击型言论的自由下,继续对自由民主的攻击和诅咒,继续对所有有异议的人的妖魔化和罪名化,继续所有可以想到的阴谋论,继续戴着民族主义平民主义政治正确等等冠冕堂皇的面具做专制主义对真正公民尊严,人权,自由和利益的侵犯。在他们眼里,绝对真理掌握在他们手里,因此他们可以有一切特权一切理由用任何手段铲除异己,无论你是来哪里,而名义是为了他们定义的“大多数人的利益”。
对这种狂热的极端主义分子和其思想,本来是没有任何辩论必要的,不仅因为他们总是肆无忌惮地从功利主义出发扭曲事实搅乱真相,更因为他们完全不愿遵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基本逻辑。但基于揭露这些人用社会问题表象,政治正确,和所谓的爱国主义情绪煽动集权专政的伪善面具目的,此处还是做几条驳斥。其实他们的逻辑矛盾很明显,问题是他们从来不遵循逻辑,或只是玩弄逻辑。
为了避免随意被扣大帽子,也为避免误解,我先简单阐述一下我对毛的评价:
建国有功 – 我个人认为功劳的确很大,支支节节的就不说了,结果是一个独立自主气象万新朝气蓬勃的新中国。这至少在当时是符合大多数中国人利益和心愿的,也是为什么能得到民意和大多数知识分子民主党派支持的道理 – 当然那时的中共主张和许诺的绝对包括民主和自由,这也是当时支持跟随共产党的许多人,尤其是知识份子的希望所在。
治国有错 - (有说无能; 我个人不反对但更愿意说有错)建国初期的国家建设规划无论如何还是奠定了中国工业化发展的基础-很大程度上得到了前苏联的鼎力相助。但很快,中共,主要是在毛的主宰下,渐渐背离对人民和民主同盟者的承诺, 开始树立共产党绝对权力和权威,开始一意孤行并开始用政治正确的名义打压民主思想民主人士和来自民间的不同声音。经济上先是公私合营很快就彻底将私人财产充公,搞大跃进集体公社实行绝对平均主义。从三反五反,大跃进,百花齐放后引蛇出动,在集权专政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文革彻彻底底的政治挂帅砸烂公检法取消高考打搞阶级斗争和群众运动,将国民经济推向崩溃边缘。这期间有过几次按市场规律调整经济的尝试但都因为毛的一意孤行没能进行下去,反倒打倒了很多有不同看法的人, 党内最典型的事件有高岗饶漱石,庐山会议等等。经济上的错误比如所谓的三年自然灾害(按刘少奇说法是3分天祸7分人祸)大炼钢铁,等等。根据公开的资料就有彭得怀的万言书作证当时的真正的经济状况。
文革有罪 – 文革是最疯狂的极左无法无序的社会混乱状态。经济上很多工厂几乎停顿或半停顿,学校停课,教师被批斗, 工人学生到处串联游行闹革命,然后相互斗来斗去,所谓的文功武卫,口号都是誓死捍卫毛主席,对立派系都是阶级敌人所以可以以革命的名义用任何方式侮辱,限制人身自由,触及肉体到灵魂深处的批斗甚至摧残折磨至死,还要踏上一万之脚叫敌人永世不得翻身。不用说各地挨批挨斗受进侮辱折磨的普通人,就连共产党的功臣都几乎个个不能幸免:刘被当作人民公敌汉奸工贼卖国贼批斗折磨至死都悄无声息只是一个代号。 彭德怀贺龙陈毅,这些只是直接因为挨斗而去世的。 中央有几个没有被揪斗过的。那么在社会上呢?傅雷,老舍,梁漱茗,马演初, 等等知名知识分子。基层更不计其数。 那么混乱没有法治没有正常建设生产的状况。知道所谓的林彪出逃折戟沉沙。毛最最信任的写进党章的天才接班人居然要谋反。 这才给当时那个疯狂的年代一记清醒剂 -- 人们的独立思想才开始有了萌芽,开始怀疑文革,怀疑中国的方向,怀疑伟大领袖也未必什么都正确。 76年的45 是一个人民呼声的开端。10月粉碎四人帮,顿时全国一片沸腾,人人奔走相告,喜形于色,庆幸没有继续往深渊走下去。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记得。
上面其实已经是对文革究竟是不是"死了几个右派和走资派“在事实真相方面的反驳。 下面主要是逻辑上的:
1. 这类薄左思维如果盛行而且成功推行了集权统治制度,薄左会分成两类:体制内和体制外。体制内的一旦掌握了绝对权力,按照这种思维,能如何对待社会不同意见?仅仅是一个重庆领导就能用公权力近乎强制性地大搞所谓的唱红运动,要全市人民一片红。看到那些社会各阶层人民,尤其是宗教界在信仰上本来就跟共产主义不搭界甚至正相抵触的化外之人也不得不全体唱红,可见这样的统治管理是如何摧残人的尊严人格和独立精神?这根历史上和文革中强奸公民思想信仰有什么区别? 若是当了大独裁者,这个国家究竟还要能疯狂到什么地步? 这能真正实现当初非常有蛊惑力的口号吗? 历史上造反起义,宫廷政变的以暴易暴有什么本质区别? 共产党闹革命号称是有最先进科学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理论,但当权力真的到手后,还是本能地强化手中权力,蜕变成了又一个原来反对并推翻的统治阶级。 这就是鼓吹集权专政(无论是什么专政或专政什么)而摇身一变成为体制内的既得利益者必然的走向。 如果鼓吹毛伟大,还有谁能超过毛呢?如果毛都不能避免这个结果,你相信谁能避免这个结果呢? 无论鼓吹的再美好,只要前提是绝对权力统治,终将是这个结局,只因为普世的人性弱点。
2. 体制外的薄左呢? 你既然已经推动成功了这种集权专政体制,那你就必须接受你即可能随时没有言论自由的权力也可能随时被剥夺人身自由的权力这种状况。 如果你说你永远跟集权保持一致,那你很可能就想文革前,文革中和文革后不断变色的政治变色龙一样,你还谈什么正直和风骨? 本质还是维护既得利益,只不过要看 体制内集权人的颜色而已。或者像一些投机份子一样谄言媚骨去争取进入到集权的利益集团中,这样不是更无耻? 又或者你坚持自己的原则,挺直脊梁为社会求正义和公平。 可是你已经没有话语权,随时可以被带帽子被代表被污名化(就像长期以来很多被扣成右派的独立知识分子),而且没有法律可以诉求可以为你伸张正义为你维权因为你可以被指控为黑社会,而你周围的人还会想鲁迅笔下的中国人那样拍手叫好因为打黑除恶又除了一个黑社会或人民公敌,或者会冷漠因为在别人被专政被这样非法对待时你也曾经煽风点火或者冷眼旁观。你维护了什么,为社会为公民,也为你自己?
3. 文革中那么多的惨痛教训在薄左眼中就是"死了几个右派和走资派“。那请问,当你成为了集权专政眼里的异端,是否应该同样向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对待呢? 比如公审,批斗,坐飞机,剃阴阳头,游街示众,剥夺人身自由,虐待摧残,甚至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结束你的生命而你临死前连一句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该庆幸大多数人没有这么冷酷,而政治体制潮流是尊重生命尊重人格尊严尊重法治尊重民主宪政。 你,到头来还是要受益于你最仇视和咒骂的。你完全漠视的生命还在为了你的基本人权,同时也是大家和自己的人权而时时监督着公权力。
4. 将那么惨痛的文革轻描淡写成"死了几个右派和走资派“,这口吻很像日本右翼分子对侵华兽行的轻描淡写: 什么夸大了,政治宣传了,什么战争本来就有死伤了,什么中国不该以民为军了,总之死几个(否认规模和程度)抵抗大日本皇军东亚共荣伟大崇高事业的支那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逻辑上不一样吗? 我是绝对真理绝对崇高伟大的事业,所有我认为的异议分子和任何阻拦者都可以理所应当地被清除,可以动用任何手段。 当我们谴责着日本军国主义思想和暴行时,面对自己历史上类似这类思想给本国人民造成的灾难和悲剧我们竟能用军国主义论调来自圆其说?何其荒唐! 纳粹德国的民粹主义将希特勒推上了台,然后独裁者就修宪削弱权力制约,独断大权,全面推行纳粹主义,先从自己民族开始清洗,推广到欧洲大陆,直到自己灭亡。 希特勒和纳粹自作自受不值得怜惜,但战败的德国民众同样要接受战败和道德的双重耻辱。 他们没有责任吗?他们反思了吗? 请看一位德国新教主教在波士顿犹太人大屠杀纪念碑上的碑文:
In Germany they first came for the Communists,
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 Communist.
Then they came for the Jews,
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 Jew.
Then they came for the trade unionists,
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 trade unionist.
Then they came for the Catholics,
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 a Protestant.
Then they came for me -
and by that time no one was left to speak up.
-- Pastor Martin Niemöller
他们先是来抓共产党,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党。
他们接着来抓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
他们又来抓工会会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
他们再来抓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
他们最后来抓我,这时已经没有人替我说话了。
Martin Niemöller 本人并不信仰共产主义,很可能还反对共产主义信仰,但是惨痛的历史教训给他的深刻反思是,如果强权可以随意剥夺一位公民的言论思想信仰自由,就可以随意剥夺另一位公民的自由,直到最终所有人的自由都没有保障, 而不受任何制约的强权也终将在疯狂挥霍带给人民和世界巨大灾难后玩火自焚,咎由自取。
5. 最后,谈谈这种非常有欺骗性煽动性的大众暴力是合法合理暴力的思想 。就算文革只是斗死了几个右派和走资派,这种暴力的合理合法性在哪里? 这种无所谓的心态又来自哪里? 文革是真民主吗? 第一,所有的斗争都是在党中央上层(其实主要是毛)的一手操纵中,哪派兴起,哪派得势,哪派失势,虽然都坚信自己是正统坚定的无产阶级政权和毛主席的捍卫者,都是因为来自中央文革的指示。 表面上的大民主,其实都是没有独立思想无限愚忠地成为了政治斗争和需要的打手和牺牲品。具有黑色幽默的是大量的自以为忠心耿耿的文革悍将(当然更多的是普通民众)只因为被告发反毛主席的所谓的言行,或者所谓的站错了队,就能一下子从天堂被打落地狱,毫无道理可言。 其次,那种不讲法非理性的群众斗争,也是仗着大民主的旗号,随意加害对手,好像大多数人就可以对少数人进行残酷专政。文革10年,见证了多少从大众暴力的施加者到这种暴力的受害者的身份转换。当大众认为少数,弱势团体人群或个人的尊严人格和人权可以随意践踏的时候,都不曾想到自己某一天也后成为某个方面的少数或个人而受害。接受了这种思想其实等于接受了别人可以以大众暴力的名义随时肆意侵犯自己。 所以,即使不能从文明社会的人类良知角度来为每个个体受害者悲伤就像为自己悲伤一样(就是古人的怜悯之心,孟子的四个善端,孔子的仁,以及各种宗教各国文明中类似的思想),至少从理性功利主义出发,也应该谴责这种思维,并时刻警惕它以各种面目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还魂并流行,再次给人类也给自己造成人为的灾难。
对于持这种思维的薄左,我想我不会再与其理论,因为在现在社个文明时代还能有这种思维本身已经是自我固化自我强壮了。 任何理性的交流都毫无意义。还是那个观点: 自由民主社会或许是这种狂热的极端主义原教旨主义者最后的避难所,纵然这些人或者躲在自由民主社会一方面享受着它带来的自由和免于恐惧的自由,一方面嘲骂着自由民主普世价值并煽动集权专政的极端主义,或者依附于野心勃勃用实际行动做着强权美梦的势力,很可能的结果是只有民主宪政的政治社会才能容得下他并充分保障他基本人权使之不受专政,非法清算,和大众暴力的伤害。 王力军投奔美领馆已经是个例子。薄家从海外媒体发声也是个例子。设想如果瓜瓜也受到了不应该受到的政治牵连,他会找谁求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