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问国人，爱国还是爱人？

来源: baiwen 于 2010-08-26 18:25:20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阅读数 : (3642 bytes)

端午节纪念屈原，华人圈子里又开了一场“爱国大讨论”。对同胞们的爱国感情，我从来也没有怀疑过。為了“国家”名誉，他们会拋弃一切︰无论是价值準则，道德修养，常识规范，还是子孙后代的福祉。如果让一群爱国华人回答︰“爱国还是爱人，请选一个……”，估计选择后者的寥寥无几。瀏览一下任何时间的任何中文论坛，就知道这种结论来的不是无缘无故。一年多前我写过一篇《爱国不如爱人》，读者反馈大部分是“爱国和爱人是不矛盾的”，即爱国等于爱人。网上搜索一下“爱国”“爱人”的相关词条，会发现几乎主要结果都是“爱国”在先，附带着“爱人”。

看了最近几天纪念屈原的讨论，忽然意识到，在中国，“爱国”由来已久，已经成為这个民族血液的一部分，难解难分。屈原爱的是战国七雄之一的楚国，但是经过歷代文人主要是御用文人的加工，他变成了“忠君爱国”的最早化身。屈原早年官当得很大，深受楚怀王信任。但由于自身性格耿直骄傲，加之他人谗言与排挤，逐渐被楚怀王疏远。前305年，因屈原反对与秦国订立的**棘之盟，被楚怀王逐出郢都，流落到汉北。屈原在流放期间，写了大量诗文，作品中洋溢着对楚地楚风的眷恋和报国的热情。其文字华丽，想象奇特，比喻新奇。前278年，秦国大将白起攻破了郢都，屈原在绝望和悲愤之下怀大石投汨罗江而死。传说当地百姓投下粽子喂鱼以此防止屈原遗体被鱼所食，后来就形成了端午节。

歷史的偶然会转化為必然。屈原的文学才华是偶然。同时的楚国大夫有很多，被后人记住的却只有屈原，主要是因為他的不朽文字。可是这个偶然经过千年锤炼就变成了中国文化的必然——“爱国”。秦始皇统一中国也有偶然性。当时的主流文化儒学，推崇先秦的礼乐而不是秦皇的暴政，只不过嘴巴不敌刀枪，被杀光了。久而久之，自汉以下直到党国，秦政就成了必然。由此推论，下一种必然，也许仍要经过某种偶然来实现。这是后话。

“国家”也就是某个统治集团，只不过是千年歷史长河中一个短暂的概念。甚至不是统治集团概念的“国家”比如国土、乡土、民族等，也都没有人的概念雋永。国土的版图、乡土的风俗、民族的血统，千百年来都在变化。只有人的概念不变，千年以前的人体解剖结果还和现在一样。“楚国”这个概念就是短暂的，今天还有几个人生活在“楚国”？屈原所报忠的“楚国”，绝对不是一种最高或最珍贵的普世价值。而不变的人，才最终值得重视、研究和崇拜。可惜屈原不珍惜生命价值，否则就不会去投江。

对坚持“爱国等于爱人”的朋友，我的提问很简单︰中国以外的人，你爱不爱？我相信他们会感到困惑︰“我爱的当然是中国人，和外国人无关”。这样问题就来了︰既然世界上只有中国人才值得你爱，别的不值，推论结果只有两种︰要麼别国的人不是人，要麼你爱的只是人的某种属性而不是人本身。可惜，经过任何方式的医学鉴定，任何一个国家和人种的人都是人。所以，除非你的“爱人”是假的，否则“爱国”确实不能替代“爱人”。事实证明，的确还有一种超越国界的“爱人”存在，无法用“爱国”取代，比如联合国的《世界人权宣言》。

為什麼人们必须放弃某种较低的价值信仰，转而追求更高的价值信仰？这是為了人的存在本身，為了自己和后代的永久利益。“爱国”的信仰，只是在某个特定的歷史阶段、特定的环境中產生积极作用，不永久產生积极作用。当你的家乡出现外来势力侵犯威胁的时候，“爱国”可以捍卫你的安全。除此之外，“爱国”的副作用大于正作用。

首先，如果你非常爱国，爱到“忘我”的地步，你的眼中就没有人的存在必要了。因為不但你不爱的外国人是人，被你忘掉的“我”也是人，如果说这些“人”為了“国”都是可以放弃或不屑一顾的，这种為了国而可以忘却人、摧残人的价值，会是一种非人道甚至非人类的价值。其次，假如你极力推崇这种价值，就不能禁止别人也推崇。世界上另外四分之叁的人类，如果都像你一样為了他的国来排斥和摧残你，只有四分之一的中国人，将要受的苦难就不言而喻了，我们的后代可能将无法生存。

你说，不会，其他国家的人都还尊重人权，不会来迫害我的。这何等可笑？你不去尊重人家，却指望人家来尊重你？你的价值準则，道德修养，常识规范都掉进了“国家”的黑洞里，消失了。

歷史是中国的宗教，而人是歷史的主角。中国堆积如山的歷史着作，不知道為什麼，很少甚至不研究主角人，只关心发生的事件。经过几千年的演变，“国家”是如何成了今天中国人最高和最珍贵的价值的，这里面有很多东西值得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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