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鲁郑: 袁腾飞究竟错在哪里？zt

第一次注意到袁腾飞，是在今年三月回国时。书翻了翻就放下了。第一感觉，这不是学术，是情绪。再者，而立之年就谈历史，未免太早。特别是中国人的历史，需要阅人，阅世，才能够意会。更何况袁腾飞谈的比较多的是现当代史，平心而论，国内开放的资料还不足以下什么结论。

第二次再关注袁腾飞是在乌有之乡演讲。在回答一位现场观众提问时，我刚说了一句“袁腾飞先生”，还未谈及自己的看法，便听到场内爆呵：还袁腾飞先生？你还叫他先生，他是人民公敌！

如此激烈的反应大出我的意外。于是不得不静下心来，再读袁腾飞。虽然是再读，但并没有改变我当初的第一感觉：他谈的不是历史，而是情绪。对毛泽东的评价，是他最令人争议的部分，也最集中体现了他的这个特点。不妨，转述如下：

“毛泽东是什么？是人渣。”“二十世纪三大暴君：希特勒、斯大林、毛泽东”。“毛泽东是妄想型分裂症。”“毛连小学四年级水平都不够。”“1949年以后，毛做对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他的去世”。

在这里，我们只看到漫骂，人身攻击和全盘否定。毛泽东做为非比寻常的一位历史巨人，其历史地位虽然现在难以盖棺定论，但有功有过还是中的之论。

从1840年以来，中华民族就面临两个历史任务：一是国家独立和主权的重新统一。二是现代化。国家主权的重新统一是由毛泽东完成的。现代化则是在邓小平手里基本完成的。他们只所以成为伟人，就在于各自回应了历史，完成了历史的重任。所以毛泽东即使在西方也都依然受到广泛的尊敬。去年奥巴马来访问时，他的随从不参加会谈却去毛泽东纪念堂表达敬意。尼克松图书馆照样摆放着毛泽东的腊像。就是全球闻名的拳击巨星泰森，也在自己的胳膊上纹着毛泽东的头像。奥巴马执政团队的高官，也在参观一所学校时，把毛泽东做为榜样，公开赞扬。显然，毛泽东在美国社会上自政客下自草根百姓，都享有相当高的威望和影响力。这在时常妖魔化中国的美国来说，是想当不易的。

所以袁腾飞把毛泽东与希特勒、斯大林相提并论，是严重违背历史。这对于一个研究历史的人来说，从专业角度来说，是不可原谅的。至于他认为1949年以来毛泽东没有做对一件事，就更是信口了。1949年建国的时候，中国人均寿命才35岁，文盲率80%，而到毛泽东去世的时候，人均寿命已经接近发达国家水平，文盲率降至20%。人的寿命的延长，不仅仅是多活了几年，而是人一生生活质量提高的表现。这些都是毛泽东的贡献。至于打开中美关系大门、抗美援朝（确实也是保家卫国）、成为核国家、进行社会革命（土地革命、妇女解放），都是其巨大贡献。甚至他发明的赤脚医生，也引起了联合国的高度赞誉，被认为是第三世界国家医疗成功的范例。

如果说袁腾飞无视历史，只是他学术层次的问题的话，更严重的错误在于他的批判的武器竟然全盘来自他所竭力否定的毛泽东。从这个角度讲，他实在是毛泽东错误的好学生。

毛泽东晚年的错误一是动辙全盘否定一切，彻底打倒。二是过于崇信暴力。早期是暴力革命，后期是武斗、语言暴力。而袁腾飞的“历史解读”，完全将毛泽东的错误加以继承。

从我们海外的角度外，这也是华人学者的通病。西方这么多研究毛泽东的学者和机构，不过出于什么立场，从来没有将毛泽东全盘否定的。唯独华人学者如张戎（当然还有民运之类的组织），就将毛泽东完全否定。这种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逻辑成为中国人的思维惯性（对民主也是如此，西方的学者如亨廷顿就认为民主不适合儒家文化和伊斯兰文化。但中国的民主支持者则是“民主一抓就灵”、“罢黜百家，独尊民主”的信仰者）。袁腾飞不可原谅之处就在于，他在解读历史的时候，没能摆脱掉历史的惯性，用他最唾弃的方式来点评历史和历史人物。相反毛泽东前期实事求是的精髓却被袁腾飞抛弃了。

当然称袁腾飞为人民公敌的反对者，也同样如此。显然，政治、文化传统是不易被识破、被摆脱。毕竟，这已是我们血液中的一部分了。当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一点。博联社的闻晓曦博友曾在我的博客中有如下留言：“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人知识的片面，思维的狭隘是由于我国执政党出于自身利益考虑选择性灌输的结果。”不过在我看来，闻先生的反思还应该更进一步。中国的执政党也是我们政治、文化传统的一部分和产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这个民族需要面对和反思的。而不仅仅是一个人，一个党。

袁腾飞其它的历史观点也同样缺乏历史感。请看他如下一个结论：谁灭了我们，谁就变成了我们。如果日本人灭了我们，我们就成了五十七个民族，多了一个日本族。

确实，蒙古族和满族入主中原之后，分别都成为中华民族的一分子。但这是时代使然。哪个时期尚没有主权国家的概念。所以蒙古族进入印度，也能成为印度历史的一部分（莫卧尔王朝）。但当西方主权概念被全球普遍接受时，就再也不可能复制。满族两百年就被同化，但英国殖民印度两百年却仍然是异族。所以假使当年中国被日本征服，不会出现第五十七个民族，而只能是中国主权国家的消失。

袁腾飞无法令人认同的是他直接挑战当代文明底线，鼓吹仇恨：他（指毛泽东）对知识分子刻骨仇恨，所以知识分子也应该刻骨仇恨他。哪一个读过书的人，要是认为他伟大的话，哪你的书就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按照他这个标准，东西方知识群体读书读到狗肚子的可真是大有人在了。

通读袁腾飞的观点，最令人奇怪的是他对现实似乎也很脱节。且看他如下一段：如果中国共产党八大的路线如果不是毛泽东篡改的话，到今天五十多年搞经济建设，现在的中国不能跟四小龙比，可也能和泰国、马来西亚有一拼吧。可现在的中国四小耗子也不行啊。难道袁腾飞真的不知道今日中国----一个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在世界上的经济份量吗？今天，明天就变成历史，一个无法正确认知今天的历史研究者，怎么去研究的历史？

最后，再补充一点，袁腾飞似乎还有一股高高在上的精英意识。且看：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贫下中农大字不识一个，能教你什么？他只能教你偷生产队的鸡，偷邻居家的老玉米，大好青春全浪费了。八亿农民在袁腾飞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形象吗？难道他不知道农民是怎样冒着生命风险进行包产到户尝试的？不知道乡镇企业是农民的创造？不知道是无数的农民工以自己的血汗推动着中国的进步和发展吗？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这样一个解读历史的袁腾飞竟被海内外自由派视为至宝，将之誉之为“讲出历史真相的中学老师”。也难怪自由派日益被边缘化。他们难道仅仅是理论的贫乏吗？

所有跟帖： 

• "毛晚年的错误一是动辙全盘否定一切，彻底打倒二是过于崇信暴力" -labaka- ♂ (0 bytes) () 06/23/2010 postreply 18:54:20

• 袁对全民的当头棒喝：别把历史罪人当作精神支柱! -labaka- ♂ (0 bytes) () 06/24/2010 postreply 12:20:01

• 你还是对事实有点起码的尊敬吧。. -zzcn280- ♂ (0 bytes) () 06/24/2010 postreply 10:33:08

• 评得好,非此即彼的思维是不好,不过 -richard_hz- ♂ (293 bytes) () 06/24/2010 postreply 08:00:51

• 这世道，什么都能说，就不能说实话 -harrislee- ♂ (0 bytes) () 06/24/2010 postreply 08:58:52

• 最后一段还是不能解释知识青年去农村能学什么？ -aol- ♀ (118 bytes) () 06/24/2010 postreply 15:21:54

• 少谈这个什么渣滓袁。Who care 这个鸟！ -HN_- ♂ (0 bytes) () 06/26/2010 postreply 00:3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