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五的归元寺:国人美丽的精神家园
年初五的武汉,重演了一幕中世纪的恢宏。五十五万武汉人民,汹涌涌向归元寺。
伴随汹涌的武汉人民绵延数里的队伍,是漫天的香火,弥漫的烟雾,四千戴防毒面具的武警。当夜,长江在汉中浸透着红油香烟。
不明袖里的人以为活在五代十国南北朝,南朝八万四千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活在古风纯朴,善根深厚的佛法或像法时代。
抽去时空,还有不明袖里的人,恍惚自己置身在麦加朝圣,置身在辛亥年武昌暴动,置身在抗日的武汉会战。如果配上《义勇军进行曲》,年初五的武汉,就是悲壮的武汉,武汉人民就是悲壮的九头鸟。如果配上《第九交响曲》,年初五的武汉,就是雄浑的武汉,武汉人民就是雄浑的九头鸟。
然而,所有的以为只是恍惚,所有的恍惚只是以为。汹涌的武汉人,只是在正月初五这天,去归元寺拜财神。
对武汉历史不熟,所有关于武汉的知识,仅局限在九头鸟,以及历史上兵家必争的战略扁桃腺要地什么的。
便去读易中天。易中天对武汉评价是,左右逢源,腹背受敌,亦南亦北,不三不四。一副战略家样子。于是我明白,歌舞升平,房市泡沫,股市陷阱,人体器官拉动GDP年代,也是可以有战略家的。
归元寺是汉西一景,说是取“归元性不二,方便有多门”的佛偈而命名。
按我们浅薄理解,归元其实就是无求。无求就清静了,清静就摄心了,摄心就神识归元了。
所以,汹涌武汉人的元归反了。他们去归元寺不是归元,而去散元。因为归的是财的元,是物的元,是贪的元,是欲的元。这样的元一归,真元就散了。
散元时代,武汉人细胞幽默。五十五万人民集体归元,用散元手段归元。年初五汹涌武汉人,缩影着时下中国伟岸的风气。
一百年前西方人说,中国人不少智慧,少的是勇气和纯正品性。白点说就是狡诈,猥琐,没德行。
今年,美国兰德公司又说,中国人专注在性和食物这点可怜的低级欲望上,还不懂精神灵性,自由信仰,心智健康这些生命高层次。
我开始怀疑我们的崛起工程。
三十年我们造许多高房子,许多路,许多桥。在房子、路桥上,我们崛起了。但文明复兴好像不仅仅崛起房子和路桥,还应有动物的高级时态。
我们处在崛起和勃起的两难年代。崛起不只楼房、路桥,更有人文、良知和德性。勃起则不同,迅速的起来,给世界一个伟岸泡沫,因为没有人文德行,便迅速垮塌。
当武汉人汹涌奔赴归元寺向财神爷归元,当国人向性、食、物庄严的归元,郑必坚之类的国师,余秋雨之类的大师,将用什么和美国人探讨精神灵性、信仰心智之类的高层次呢?
年初五的武汉,向我们表白两个道理:一个是我们活得很泡沫,不但房市泡沫,股市泡沫,精神也泡沫。还有一个道理是,社会需要归元扫盲,否则我们的真元会不归脾,不归肾,不归神,而会归入膀胱。
归元需要清静,需要慈悲,需要心不用力。
当世风让心用力在食上,用力在性上,用力在物上,归元寺也就被物化的众生糟践得不再清静。大限到时,物化众生就不会归去来兮,归去元兮,恐怕只会归去肾虚,归去空虚,归去心虚。因为三十年造业太重,作孽太深。
年初五的归元寺外,时下国人美丽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