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我的困惑

我的困惑

陈奉孝

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大陆知识分子中流传着这样两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说，改革开放已使中国出现了一个中产阶级，随着中产阶级的日益壮大，中国必然会带来政治民主化。第二种观点说，中共的前三代领导人集体都是在马列主义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其中有很多人都有留学原苏联的背景，因此他们不可能引导中国走向政治民主化。现在苏共早已垮台，苏联解体，中共从第四代领导人以后，多半都有留学西方民主国家的背景，他们会把西方民主国家的宪政民主的理念带回中国，领导中国走向政治民主化。对于第一种观点，从一开始我就持怀疑态度。2001年三月我曾发表过一篇短文《中国新生中产阶级分析和中国政改前景预测》。在该文中我对所谓中国的中产阶级做过这样的分析：


中国的中产阶级大体由以下几部分人构成：

1、高官或高官的子女、亲朋好友，借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利用手中的权力或裙带关系，将权力转化为资本。经济体制改革的大部分成果已被这部分人占有，在中国新出现的中产阶级里这部分人占主导地位。按共产党对过去对国民党统治时期的阶级划分，这部分人应属于官僚资产阶级，但其资产与西方国家的大资本家相比，还相距甚远，姑且仍将其划为中产阶级。

2、利用向各级政府官员行贿，偷税漏税，制假、返假或钻政策的空子发起来的暴发户，即所谓的“大款”。这部分人在中国新出现的中产阶级里占主体地位。

3、靠个人奋斗，辛苦经营发展起来的个体工商户，这部分人虽然人数众多，但资本一般不大。受中国特殊国情的制约，一个人完全依靠个人奋斗，奉公守法地经营，要想成为千万、亿万富翁，那是不可能的。

4、随着商品化潮流而出现的这“星”、那“星”，即所谓“大腕”。这部分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

5、在外企或合资企业里工作的高级管理人员或技术人员及在中国高科技行业如电子、计算机、邮电通信行业里的高科技人员、金融保险等行业里的高级管理人员，即西方所谓的“白领阶层”。中国新出现的中产阶级大体上由以上五部分人构成。

伴随着一个新生阶级的出现，必然会出现其政治上的代言人，这是一般规律。但中国目前出现的中产阶级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当年从封建社会孕育出来的资产阶级有着很大的不同。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出现的资产阶级完全是自然发育出来的，不仅与当时的封建贵族没有什么联系，而且甚至是完全对立的。他们要求废除一切封建特权，提出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天赋人权等口号，为他们进一步的发展壮大，创造必要的条件，因而推动了社会的变革，资本主义社会诞生了。中国出现的中产阶级，特别是占主导和主体部分的第一、二部分，却与当政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以说他们是从当政者当中派生出来的，是现行体制产下的一对双胞态。他们与当政者有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因此他们不可能是要求我国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的推动力。他们在政治上的代言人不可能独立产生，只能由当政者代言或由当政者选定。他们的政治素求只能与当政者的方针政策保持一致。

第三部分人虽然有着较强烈的要求政治改革的愿望，要求出现一个真正公平竞争的环境，但受几千年封建传统的影响，他们胆小怕事，不敢提出自己的政治素求。同时他们也担心，一旦政治体制改革带来较大的社会动荡，会失掉自己辛辛苦苦奋斗得来的微薄财产。他们既希望政治体制改革能为他们的发展带来一个良好的环境，又担心万一政治体制改革搞不好引起的社会混乱会使他们的微薄财产化为乌有，因此始终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

第四、五部分人虽然看到了现有体制的严重弊端，但由于他们已是现行体制的受益者，再加上当局的高压政策，他们对政治体制改革多半抱着一种明哲保身的观望态度。目前这部分人对政治体制改革的态度代表了中国大部分知识分子（尤其是从事高科技行业的知识分子）的心态。

从以上分析看，如果天真地认为随着中产阶级的出现和壮大，必然会带来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愿望，未必会成为现实。


现在证明我的以上分析是正确的。对于第二种观点，一开始我是赞成的。我也认为，苏共的垮台和苏联的解体证明了一党专政的马克思主义的破产。现在中国又有大批人，包括中共高官子女留学西方民主国家，将来等他们接班后中国会走向政治民主化。今天看来这一观点也值得怀疑。改革开放以后，有上百万的学子到西方民主国家留学，其中有平民子女，也有高官子女。平民子女学成后绝大部分都继续留在了国外，少部分因在国外找工作困难，回到了国内。留学的高官子女中有不少是贪官子女，他们多半都移了民。留学回来的高官子女，他们并没有把西方的宪政民主的理念带回中国。他们到西方民主国家去留学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去学习民主国家的宪政民主理念，恰恰相反，他们去留学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西方宪政民主的不足之处，研究攻击西方宪政民主的办法。这些高官子女回来后大都进入了各级领导班子或进入了国家的要害部门。

现在中共高层（包括其子女亲属）已经成了一个最大的既得利益集团。有人期盼中共高层里能出现一个蒋经国式的人物，带领中国走向政治民主化，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至少在最近的将来。为什么？要知道蒋经国在世时，在国民党内具有说一不二的最高权威，中共高层中，在毛、邓后不可能再出现这样的权威人物了。即便在中共高层中有极个别的领导人具有宪政民主的理念，他能根据其宪政民主的理念制定出相应的政策吗？这个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能允许他制定出这样的政策吗？完全不可能！苏共垮台，苏联解体后，中共从反面吸取了教训，特别是中共高层内部已经达成共识：大家都坐在同一条船上，如果船翻了，谁也跑不了。中共内部虽然派系林立，在争夺位子上斗争激烈，但他们毕竟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因此在维护共产党一党专政的政治制度上，他们只能保持一致的态度。

纵观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其国家制度不外专制独裁与宪政民主两种。虽然宪政民主制度并非完美无缺，但与专制独裁制度相比是一个更优越更符合人性的制度。过去一谈到“自由、民主、人权”这些字眼，中共就加以猛烈的污蔑与攻击，现在它也不得不在口头上承认这些是普世价值，尽管它根本不想实现这些价值。那么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才能走向宪政民主的道路呢？

有人说，中国如果再出现象八九“六.四”那样大规模的群众运动，中共绝不敢再出动军队镇压，中共一党专政的政治制度必然垮台。这话虽然不错，但请不要忘了，这一点恐怕中共早已料到了。你看，“六.四”后，中共首先采取的措施就是严密控制各个大学，绝不允许大学里再发出哪怕要求一点点的民主宪政的声音，一发现这样的苗头，立刻加以镇压。现在中国的下岗工人、失地农民和被野蛮拆迁的城市居民的维权活动虽然此起彼伏，日趋激烈，但这些活动都是相互孤立的，没有形成一股联合起来的强大力量，因此被各个击破。“六.四”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之所以失败，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当时绝大多数的工人和农民没有跟上。今天的情况恰恰相反，下岗工人、失地农民和被野蛮拆迁的城市居民起来了，但知识分子和大学生却没有跟上，原因就在于邓小平在“六.四”后对知识分子实行的胡萝卜加大棒政策。

海外有些持激进观点的人士说，改良的道路在中国是行不通的，只有走暴力革命的道路才能让中共下台，使中国走向宪政民主的道路。但请不要忘了，现在已不是上世纪的二、三十年代，在中共的镇压机器已经用现代化的武器装备起来的今天，暴力革命只能是授人以柄，招来残酷镇压，推迟政治民主化的到来。

有人说，只要几个主要的民主国家联合起来对中共施压，就会迫使中共放弃中共一党专政的政治制度。我认为这只是一种天真的幻想。“六.四”后西方民主国家曾对中共施压，采取了禁运措施，但不久就取消了。为什么？资本的本性是追求最大利润。中国不仅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而且有世界上最廉价的劳动力。不仅如此，中国是不允许工人自己组织工会的，而在西方民主国家，让资本家最感头痛的就是工会。国际资本与中共联合起来，从压榨中国工人（包括大量的农民工）中获取了巨额利润，中国也利用廉价产品向全世界（主要是西方国家）倾销，从而获得了一万多亿美元的外汇。中国的经济实力强大了，中共在国际上讲话的口气也强硬起来了。资本的短视为自己培养了一个强大的对手，现在中共真正可以对西方民主国家说“不”了。十多年前，为了从西方民主国家换取某种政治经济利益，在西方民主国家的压力下，可以释放几个主张中国应加快政治体制改革的所谓异议人士，现在中共已不把国际舆论放在眼里了，重判刘晓波和中共领导人在丹麦哥平哈根世界环保会议上的表现就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明。

有人说，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应该走渐进的道路，先由党内民主，然后带动全民民主，对于这样的主张，中国大部分知识分子对此仍然抱有希望。如果这种希望能变成现实当然好，哪怕时间长一点，因为这是一种代价最小，最理性的选择。我最初也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我认为可能性不大。那么为什么胡锦涛总书记在多次讲话中谈到扩大党内民主呢？道理很简单，现在共产党内已不可能再出现毛、邓式的权威人物了，在争夺党内高位上，各派系达不成妥协，那就只好在黑箱作业的前提下，搞一下选举，不然的话难道看着让派系斗争导致共产党丢掉政权吗？但我认为共产党绝不可能从基层支部书记、各级党委书记到全党的总书记都实行一人一票的选举。如果在共产党内实行了一人一票的普选，那么全民的普选制度你想再阻挡恐怕也阻挡不了了，这一点恰恰是共产党极力反对的。在这次共产党十七届四中全会上，扩大党内民主本来是三个议题之一，但并没有形成具体的决议就是证明。

政治民主化是一个不可逆转的世界大潮流，中国早晚也要走这条道路。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我的猜测是：

1、因台湾问题或南海问题发生大规模的国际武装冲突，中共在冲突中挫败，中国有可能从此走向宪政民主的道路。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原因有二：一是西方国家（主要是美国）不愿意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二是中共也不会轻易走这步险棋。

2、由于中国廉价产品在全世界倾销已引起许多国家的不满，纷纷采取制裁措施，如果这种措施进一步加大，势必造成中国已经非常严重的失业问题进一步恶化，房市崩盘，再加上大学生毕业后失业问题和党政官员的贪污腐败得不到有效的遏制，有可能出现大规模的社会骚乱，要求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的呼声会再起，迫于国内外压力，中共有可能进行某种有实质意义的政治体制改革，从而为中国走向宪政民主打开缺口。

3、前两年大陆、台湾和香港的不少学者预测，资源枯竭、环境破坏和人口增长这三大因素有可能在二十年左右后，使得中国出现大规模的社会动荡，那时中国的知识分子也会参与进去，为民主化改革打开通道。

以上仅仅是我的个人预测，但不管怎样，不管今后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中国最后终究会同全人类一样走向宪政民主的道路，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一切关心国家民族前途的真正爱国者应密切关注今后中国局势的发展。


陈奉孝

二〇一〇年元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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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ZT:我的困惑 -gamrover- ♂ (182 bytes) () 01/04/2010 postreply 03:59:03

• 二十年前去过美国东海岸一些小城镇，说实话，那时的感觉，不如我老家。 -走石飞沙- ♂ (0 bytes) () 01/04/2010 postreply 09:0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