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在奶奶的院子里玩

是一幢青砖灰瓦九间的大房子，

居说是已经去世了的爷爷，当年盖的

但当时我们仅剩下了二间

 

还有仓库被公私合营收为了国有

还有一个二层小楼，被翻身的农民进城放火烧了

还有几幢房子，住上了一些务工的人与他们的孩子

 

爸爸，妈妈远在他乡 

他们的行踪，是从寄来包裹的地址知晓的

 

妈妈从上海，

寄来了一只很大只，背上画满了花朵的铁皮兔子

捷克制的，装上了电池，眼睛发亮又闪着红色的光

两只长耳朵摇来摇去，圆圆的身子缓缓地向前移动

 

还有一本硬壳的 世界儿童画展的画集，

每一页一个国家小朋友的画

 

爸爸在北京

已经在和平里住了很久

开会在北京饭店，引进外资大型项目

寄给我的是当年少有的吸铁石盖子软软的塑料文具盒，黄玉米穗钢笔

还有几只香喷喷的，用油纸包着的奶油面包

 

我正在槐花树下，青石板上摆弄着自己的礼物

来了一帮半大孩子

上来就抢，跑远了还在喊：

打倒地主婆，打倒资本家小崽子！

 

一个没有道理可讲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