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梦

我只忠于自己的感受,写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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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爱的能力(28)

(2004-10-29 19:36:09) 下一个
从“无二”开车到小区门口,已经是第二天凌晨2点了。冠男朝彭文轩笑笑,“那我到家了,你开车要小心哦,”说着就推开了车门,“等等,”彭文轩并没象别人那样来抓她的手,事后想想,这也是他过人之处吧。冠男回眸一笑,“还有什么事啊您?”“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彭文轩执着地盯着冠男,“呵呵,瞧您说的,我又不是国家领导人,您想什么时候见打个电话就好了,”她也看着他的眼睛,仿佛从那里她能看透他的心。 其实,她哪里还有这个勇气呢?她觉得自己象一块冰激淋,持续地越久,融化地越快,笑容背后的真实会一点一点地泄露出来,黑夜带来的某种混乱正在从她的大脑开始扩散,她觉得时间都要停滞了一样。“那好,下周我给你打电话,”彭文轩一字一顿地说,“哦,好,”冠男飞快地推开车门,她需要尽快从他身边逃逸出去,和这个男人保持安全距离。 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车飞驰而去,冠男终于松了一口气,今晚这出戏到现在算是正式落下帷幕。她觉得自己好象灰姑娘一样,12点的钟声一过,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样。可这次,还恢复的回去么?冠男拖着疲倦而沉重的脚步小区里走去。想着今晚彭文轩的表白,她的心又跳得快了起来,真的么?这是真的么? 当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时候,人的第一反应总是这么彷徨。问题是,这是不是幸福呢?冠男问自己,一个有钱的男人对自己有好感,就是幸福么?当然不是,在她的字典里,幸福不是这样定义的。幸福应该是快乐,轻松,美满所有一切美好感觉的综合。和彭文轩在一起是快乐的,不能说的上轻松,因为他们之间还有利益瓜葛,美满似乎更是遥不可及的。想到这些的时候,冠男朝自己轻叹了一口气,期待了很久的事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时,她似乎又想退缩了。 是她真的配不上彭文轩么?她想应该还不至于。可是,她突然发觉,对这个男人她几乎一点都不了解,甚至连了解的渠道和着手点都没有头绪。她记得彭文轩说,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有一种安全感,然而,自己呢?如果作为普通朋友,无所谓,如果真的开始了某种特殊的关系,她怎么能把自己的心交给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呢? 临睡前,冠男想,也许许京冬是她唯一可以了解彭文轩的渠道了。这家伙也很难缠,要想办法又能知道彭文轩的私事,又不让他知道她和彭文轩之间发生了什么,这其实真的很困难。不管怎么说,也要试试吧,毕竟自己确实也动心了。。。。。。 冠男一觉睡到下午3点,才想起今天和天薇约了去做美容。上次逛完街,天薇就嚷嚷着要冠男赔她的“宝贵青春”,两个人分手的时候约好了去虹桥路的一家SPA馆,说是好好体验一把“新生事物”。天薇是个很好奇的人,什么好玩的新鲜的都要去试试,冠男也乐得奉陪,这个摩登城市里有趣的时髦的东西有的是,试也试不完。想当初,刚认识天薇的时候,这小妮子就叫嚣说要“吃遍上海滩”,乖乖,好一个雄心壮志!可后来,居然也就爱上几家特别的,称之为“根据地”,别的地方也就在《申报》上看到了介绍,才去尝尝鲜,宏伟计划日渐萎缩了。 冠男一边照镜子换衣服,一边想,感情似乎也和天薇的决心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每个人在情窦初开的时候,都会有无数对美好未来和神秘异性的憧憬,想象自己会有怎样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爱情,可随着日子久了,憧憬的事物都在变成现实时,想象的对象都不在陌生时,一切也就失去了新鲜的味道,也许就是所谓的‘归与平淡’吧。毕竟,生活不是小说,不是漫画,没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没有那么多的高潮迭起,生活就是生活,也许五味具全,却也仍然不失原色。那么,今天凌晨发生的这个故事呢?会以怎样的结尾而告终?冠男不敢想。她宁愿相信自己还在憧憬阶段,虽然有点自欺欺人。 老远看到冠男,天薇便兴奋地从马路那边冲了过来,和冠男来结结实实地拥抱,“死女人,顶到我了,”冠男笑嘻嘻地说,“哦?上面还是下面啊?”天薇想都不想就说,“靠,你比我想的还恐怖,”冠男假装作了个震惊的表情,“哈哈。。。”天薇放声笑起来,车站的人都看着这两个光鲜靓丽的女人,冠男有点不好意思,“走了拉,”她拖着天薇的手,“你个纯平彩电,嫉妒我啊,”天薇边走边笑着说,“是,好吧?我不想活了,让我一头撞死在你胸口最软的地方吧。”冠男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好容易走到门口,两个人都笑得喘不上气来。 冠男看着天薇真实的笑脸,心里很为她开心。再痛的创伤也会弥合,再深的伤害还是会过去的,这也是为什么人们面对爱情总是奋不顾身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换衣服的时候,天薇问她昨晚的酒会办的怎样,冠男说了个大概,主要是coco 的那个case 的事,她故意跳过了许京冬和杠杠的事,她觉得这是别人的私事,没有必要和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说,“恩,那。。。那个姓彭的会帮你咯?”天薇一边把头发往浴帽里塞,一边问,“恩,也许吧,”冠男也没和天薇说彭文轩和她的事,八字没一撇的事她懒得提。 “你没有贿赂贿赂他?”天薇从镜子里不怀好意地看了她一眼,“贿赂他什么呀?”冠男装糊涂地背过身去,怕自己脸上尴尬的表情泄露了秘密,“那。。。他有没有勾搭勾搭你呀?”天薇故意拖长了声音,假装在盘问她一样。“你怎么那么烦啊!”冠男被她说中了心事,赶忙想打住,“有完没完!”她故意一副不高兴地样子,“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你生啊,我等你生出来,”天薇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她们之间的对话一直都很随便。冠男拿她没办法,只有不理她。冲好了澡,自己便先下到SPA的池子里去了。 “真生气拉?”天薇嬉皮笑脸地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冠男闭着眼坐在池子里,感受着水流对各个穴位的冲击和按摩,“我哪敢呐,”她脑子里却禁不住想起昨晚的种种场景和细节,“呵呵,我可是关心你哦,别人我才懒得管呢,”天薇在她耳边说。冠男当然相信她的话,两个人是这么好的朋友,一直都是把对方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她有点想和天薇说彭文轩的事,可她忍住了。她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天薇肯定是持否定态度的。不凭什么,就凭他彭文轩有钱又年轻,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李嘉欣么?天薇一定会这么说的。 其实有时,身边有个好朋友给你一个很尖锐的分析是很重用的,让你少走弯路,避开陷阱。可是,现在就确定和彭文轩交往是弯路或者陷阱有点为时尚早了吧?冠男虽然没有对这段感情抱太大希望,可她不想试都没试就放弃了。这不是她做事的风格。既然喜欢了,既然心动了,就让自己的感情燃烧一次,这有什么不对么? “哎,说话呀,”天薇用胳膊肘拐拐她,“哦,话,话,”冠男懒洋洋地说,“啊?!哈哈。。。”等天薇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后,又大笑起来,“你让我说‘话’的呀,”冠男面无表情地说,“你真是太结棍了,”天薇故意用普通话说上海话里的“厉害”,“我服了U 了,”两个女人都笑起来。 作好SPA,两个人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等着做精油按摩。“你这个月怎么样?”冠男问天薇,“还好,签了1个了,还有一个下周应该有机会吧。你呢?”“我在等彭文轩这张单呢,”冠男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备用的了么?”天薇问,“今天都19号了,”“谁说不是呢?”冠男有点心不在焉,“不过,我还有几个客户就是了,就是要磨,磨啊磨,磨啊磨,”“呵呵。。。”两个人又笑起来。 “我就佩服你这种精神,我是搞不来的,”天薇叹了口气,“搓那,这些客户都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本姑娘是没那个闲工夫的。”“哈,说的自己有多忙似的?”冠男笑着反驳她,“忙什么呢你都?”“恩。。。说了你不信,我忙着准备考试呢,”天薇漫不经心地说。 “恩?什么考试啊?”“GRE啊,我背单词背得头都大了,”天薇抱怨着,“哈哈,你不是没事找事干么?”冠男笑起来,“你考那个干什么呀?中国人的钱没赚够,还想着赚老外的钱啊?”“我没想赚外国人的钱,”天薇慢慢地说,“我想出国。”天薇以前学的是国贸,有这种想法其实也算正常吧。 “什么?”可冠男还是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几乎叫出来,“你怎么说风就是雨的?干的好好的不干了?”“我累了,”天薇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冠男在幽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脸,可她知道天薇说的是真的。“我为了这个破工作,把什么都丢了,”天薇的声音幽幽地飘过来,给人一种恍惚不定的感觉,“我想出国去好好再学两年,回来干点别的,”“干什么呢?”冠男平躺着,看着天花板,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搓那,干什么都比干销售好,”天薇突然愤怒起来,“赚得再多又怎么样?我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别人在拼命逼你要,”“其实,干什么不是一样呢?”冠男试图平息她的怒气,“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了啊,”“是啊,没错,对得起自己就好了。问题是,你觉得我对得起自己么?”天薇的问题把冠男一下子哽在了那里,她无言以对。 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上,冠男看得很明白,天薇的确为这个工作失去了太多太多。当然,可以反过来想,早认识了罗瑞的真面目是件好事,总比结了婚才发现老公是个混蛋要好的多。可作为女人,天薇失去了孩子,这种伤痛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而现在,她又能拿什么来安慰天薇呢? 怪只怪,这生活中有太多‘如果’,如果天薇做的不是这个工作,如果罗瑞没有那么无情无义,如果他们能结婚生子,如果。。。。。。这些‘如果’都成了现实,或者有一个成了现实,也许都不会导致这样的结局吧。然而,他们又都是环环相扣的,一个如果没有实现,其他的如果也都跟着统统破灭了。这就是人生。应该承认,多数时候,大部分人是没有自我选择的权利的,只有无奈接受命运的摆布。 “行啊,你出去了,也学个什么MBA的,”冠男顾做轻松地说,“回来也找个俱乐部,当个销售总监啊什么的,我也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上你哪混口饭吃,”“哈哈,一定欢迎,”天薇笑起来,冠男也笑了,可这次两个人笑得都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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