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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出墙(39)长篇小说《海上佳人》

(2021-01-13 18:07:31) 下一个

次日拍摄完后,玫瑰拉着丹凤,叫公司的司机开车带她们去苏州虎丘山玩。但是司机刚把她们撂在山底离开,丹凤见过的那辆酒红色车子就开过来停下。玫瑰又像昨天一样,给了丹凤点儿钱,让她自己去玩,然后上了那辆车,车子便一阵烟跑掉了。丹凤想,开车的人可能就是昨天咬玫瑰脖子给她留下红印子的那个男人。但她现在自己有心事,也未多去多想。虎丘山好像在开庙会,有杂耍、京剧、狮子舞,还有卖小吃和各种手工玩具的。丹凤无心看热闹,心里老想着自己的那个神秘的男人。但这次玫瑰离开没多久就红着眼圈回来了。

“怎么啦?”丹凤问道。玫瑰只是摇头不答。丹凤只好默默跟着她回到杨家。那天剧组在一起吃晚饭玫瑰也是少有的沉默。后来不知谁起哄要玫瑰表演一个节目助兴,她拗不过拿起琵琶弹着,但没弹了几下就眼泪汪汪的,弄得众人莫名其妙。丰泽好像习惯了她情绪的变化莫测,只管忙自己的,没去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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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拍摄结束后,玫瑰邀了丹凤跟她回屋子去。其他女剧组人员全部住在百花厅,唯玫瑰下榻在杨家老爷世英七姨太柳笑青住的柳园里。据说笑青回扬州去看生病的老娘去了,一时半时回不来。柳园左边是大太太杨夫人的红玫园,右边是六姨太的园子。丰泽时不时地去姐姐杨夫人的园子里看看,夜里会在柳园里过,虽然他在白玉厅还占了一间大屋。剧组里的人都知道他晚上跟玫瑰睡,但他的夫人严姗不来抗议,轮不着他们来管闲事。

丹凤随玫瑰来到柳园,推开黑洞洞的外门,却见一个后生踞坐在屋里床上,把她吓了一跳。

玫瑰没让丹凤进屋,只吩咐道:“妹妹帮我把风,有人来就说我头痛在睡觉,叫他们走开别烦我。如果他们还是不走,你大声叫我。一定别让人进来啊!”玫瑰诡秘地向她挤挤眼,笑笑从里面把门闩上。

丹凤只好从命,在石台阶上坐下候着。园子里静悄悄地,麻雀不飞,青蛙不知去了哪里,知了也不做声,只有池塘旁边的一排垂柳在热风里懒洋洋地扭来扭去。丹凤想,此园起名叫“柳园”是因为这些垂柳还是因为女主人姓柳?是午觉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困,真想现在回百花厅去睡一觉,但答应了玫瑰不好离开,于是强打起精神。正好一队蚂蚁抗着一块馒头渣子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她脚跟前经过去墙根儿的一个小洞里。她好奇地看着它们,却马上被来向她进攻的蚊子咬得直跺脚。她真想能去屋子里躲一下,便站起身走近门。这时她听到屋子里男女亢奋的声音,于是忍不住从门缝往里窥视,只见满屋通红。太阳从红窗纸热辣辣地刺进来,撂起来的茜纱帐子也是红彤彤的。玫瑰全身赤裸骑在那个后生身上,大腿紧紧夹着他,下身上下来回使劲蹭着。那男人也是赤裸着。他躺着双手抓着她那四下乱窜的大乳房嘴里不停地说着下流话。

那丹凤第一次见这光景,呆住了。她想象中的男欢女爱只是拥抱和亲吻,怎么会是这样啊?她即好奇,又觉得这样偷看不妥。正在犹豫之时,忽听得丰泽的声音突然远远地从身后传来:“你在这做什么,丹凤?”

丹凤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来将身体紧贴着门缝,心里是忐忑不安。丰泽左手用芭蕉团扇挡着阳光,右手好像捏着一根香烟,沿着池塘边儿,边走边吸,正从柳阴下走过来呢。他身穿浅黄色榨蚕丝短衫,胳肢窝下被汗浸透了,下穿宽松的咖啡色榨蚕丝裤子,脚蹬白底黑布鞋。丹凤那时才注意到,他身体中间大,四肢短小。

“玫瑰说她头疼在睡觉呢。我在这里伺候,看她一会儿要什么,”丹凤提高嗓门想惊醒玫瑰给她报信。她很紧张,但是丰泽没有看出。

“别叫,丹凤,”丰泽打了个哈欠顿住脚说:“跟玫瑰说晚上的宴会六点,老地方。你也来。别再出去买东西一走就是五、六个小时!真不像话。大家都忙死了,没时间漫天找你们!”

“好的,老板!”丹凤答应着,看丰泽转身离开,那颗被吊得七上八下的心始才放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紧闭的黑门才终于打开,露出了玫瑰汗津津、神采奕奕的面孔。她迅速左右看了一下,才招手让年轻人出来。那厮二十来岁,生的浓眉大眼十分精神。他的敞开着的衫子露出的身体像一块压得紧绑绑的、六个格子的豆腐干。他向丹凤挤挤眼,从柳荫下面沿着刚才丰泽走过的池塘边儿像一只轻捷的猫一样溜走了,白色的鞋底闪了几下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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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我看着他就高了,”玫瑰伸了个懒腰,对坐在台阶下的丹凤说。

丹凤听不懂她话的意思,只是问道:“那人是谁啊?”那时丹凤看到玫瑰半敞着的红睡袍里露出她刺了一朵小玫瑰的半个乳房出来。心想:这便是银河电影公司所有男人都想看到的那朵玫瑰吧?

“他在‘大世界’唱武生,”玫瑰答道,下意识地系好腰带盖住了身体,她裸露的脖子上“被咬”的那块红印子已经淡了很多。

“从上海跑过来的?”

玫瑰有点儿得意。“特意从上海跑来的!不过他家也在此地。我希望再过二十年我还能搭上这样年轻、风流的男人!” 她搂住丹凤亲了亲她。“霞霞侬,丹凤。侬就像阿拉个亲妹妹。”

丹凤有点儿感动。“侬也像阿拉个亲姐姐。”两人都是独子,姊妹相认自格外亲热。时辰不早,丹凤才突然想起宴会的事,忙告诉玫瑰丰泽来过。正想马上回百花厅更衣,玫瑰说不必回去了,打开装衣服的大红皮箱笼让丹凤挑。于是,丹凤挑了一件白底碎花的无袖洋布旗袍换上。虽有些宽松,但因个子高,倒也撑得起来。玫瑰又给丹凤唇上涂了点儿胭脂,头发在后面扎起来,指甲上也涂上红蔻丹。打扮完毕,玫瑰上下看着丹凤道:“丹凤妹妹这模样走在南京路上,司机不走神出车祸才怪呢。”

两人又说笑了一番,玫瑰懒得洗浴,只用热水擦了擦身,换上一条鹅黄色的无袖镶绿边旗袍,又拿起衣柜上笑青的“双妹”花露水往身上喷了半天,才跟丹凤勾肩搭臂一起去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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