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风清·,山高水远,岁月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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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地传奇】之七荒原上哪有爱情?

(2014-11-06 02:32:30) 下一个

    在那个红色年代了,人的思维早已固化,甚至十几岁的孩子,也都憨头傻脑,不解风情。

有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们公社有一个知青刘天栋。在家里,他是个独子。那个时代没有计划生育,每家都有一大屋子孩子。大多数自生自灭,很难得到家庭的温暖。加上物质短缺,父母每天上班繁忙。无暇顾及孩子们的衣食住行,普通孩子,只要能够达到温饱就算是阿弥陀佛了。所以,作为独子的刘天栋,得到母亲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享受着我们这些半野孩子们无限羡慕的美好生活。

刘天栋也报名参加上山下乡了。他自己倒是处之泰然,没产生什么特殊感觉。但他的母亲可愁坏了。孩子自小娇生惯养,从没离开过母亲的怀抱。现在,一下子给扔到千里之外,又是偏僻的穷乡僻壤。慈母岂能不愁白了头发担足了心!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国家专门补贴,可以平价购买一定羊剪绒棉帽,一个剪绒大衣领子,还有一双棉鞋。刘天栋的妈妈把携带的衣服整理来整理去,把生活必需品买的足足的,一针一线,都留下了慈母的细心。终于,一切准备停当了,母亲仍然思来想去,唯恐漏掉了那怕一丝棉线,让儿子在无人疼无人爱的乡下受罪。

    北京火车站人声鼎沸,锣鼓喧天。站台上孤零零的知青专列就像是被火点燃的炸弹引信。年迈的父母,抱着即将奔向苦难的孩子们,撕心裂肺地哭泣。懂事的乖孩子对父母家人恋恋不舍。孩子刚登上列车,父母就紧抓车门不放,让人简直联想到如同在荒年岁月,把孩子插根草出售的悲哀嚎啕。哭喊声撕心裂肺,叮嘱声声嘶力竭。就在列车响起洪亮的汽笛,车厢吭哧一声震动,缓缓移动的瞬间,人群发出的悲憾声如同爆炸的声浪。惊心动魄之时,刘天栋的妈妈头脑里忽然亮光一闪,她忽然想起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这些天,愁苦的妈妈不分白天黑夜,为独生子准备,但爱子心切的妈妈却偏偏百密一疏。

    她忘记了叮嘱孩子终身大事!

    根据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一辈子的事业。孩子们到农村去落户。伟大的组织早已如同慈母,把扎根农村的所有问题提前考虑得周到极了。落户到各村庄的知识青年,都是男女搭配,公平合理。也就是说,每个村子有多少男知青,就一定会有同样数量的同龄女知青。这样,将来组织家庭,完全可以按照中国宪法的规定,一夫一妻,合理搭配,一个不能少了。

作为独子的张天栋,从小被慈母无微不至关怀爱护。使得他自己缺乏起码的生活能力。出发前,母亲瞻前顾后,考虑周到,却百密一疏,偏偏遗漏了这最最重要最最致命的一环。

    儿子已经登上火车,列车已经缓缓移动。猛然醒悟的母亲想到这样一个致命的事情,都快急疯了!

    矮小的母亲淹没在送别的人群之中,她竭力踮起脚尖,这才勉强看到车窗前愁苦落泪的儿子。她用生平最尖锐的嗓音,喊出了无比急切,无比悲哀的大叫。

儿子,你要记住,知青都是男女上搭配好的,到了农村,你可别忘了谈恋爱啊!

列车轰隆,人声嘈杂,锣鼓喧天。张天栋呆呆地坐在车窗口,根本没听到母亲的呐喊。泪水朦胧之中,只感到周围悲憾到极点的知青中,有人竟然发出忍俊不禁的哄笑。这个印象,在张天栋简单而娇嫩的耳边,回响了很久,很久。。。。。。

    我们公社负责招收知青的干部,是公社主任张新喜。

    张新喜中等个头,黑瘦脸膛,模样淳朴,艰苦朴素。只有一幅塑料框的眼镜,使得人平添了几分亲切和文气。

    出发前两天,我们几个同学还专程乘公交车,到他在东四的一家小旅馆去见他,表达我们扎根农村的决心。

   在轰隆隆的列车中,公社主任张新喜忽然来到我们中间。

    同学们,你们做好到农村忍受艰苦的准备了吗?张主任问道。

   我们准备好了。我代表大家回答。这时,我已经知道被分配到公社所在地的一个村庄,条件肯定错不了。

    现在国家需要,让你们到更艰苦的生产队去,你们愿意接受吗?他问。

   哪里?

    还是我们公社,但是是在山沟最深处的村庄。

    没问题,我们愿意。我斗志昂扬地代表大家表态。

    就这样,我们被临时调换到一个大山深处,极其贫苦的小村子。

    由于是临时调换,进了村子,看到比我们先期到达的女知青,大家都愣住了。

    她们都是高年级女生。比我们至少大出3,4岁!

    作为傻小子们,我们几个懵然无知,除了觉得年龄差距太大,玩不到一块儿外,也没顾忌太多。

    但那几个大龄女知青不忿了。这时她们已经得知。原本分到这个村子与她们配对的四个高年级男生,足智多谋,早在一上火车,就巴结拉拢公社书记张新喜,要求调换到条件较好的生产队去。他们得逞了,公社书记张新喜找上我们几个傻乎乎的低年级学生,连骗带哄,临时顶包,任务完成。

    但张新喜书记没想到的是,高年级学生一个小小的计谋,却带来几个大龄女知青的悲哀。几个大龄女知青眼见初入社会的拉郎配,眼前可供选择的居然是几个拖着鼻涕的傻小子。怒不可遏之下,把全部仇恨倾泻到我们身上。以后几年,孤单的女知青视我们为死敌。为此,我们因为不解风情,而成为史上最悲哀的冤大头。

    张新喜书记人正中年,身居高位,志得意满。尤其数百知青对他言听计从,巴结奉承,暗送秋波,不由春风得意,得意忘形。不知为什么,竟然被多名早熟的女知青投怀送抱。头昏眼花的公社书记手握知青分配大权,初尝伟大爱情的滋味,左拥右抱,乐不思蜀。一年下来,终于东窗事发,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削职为民,遣送回原籍。

后来的事态发展,张新喜书记还算是幸运的。因为,他被解职后不久,中央下达了一个文件,对于奸淫女知青的乡村干部,将进行法律严惩。一般案例,判刑期可以长达20年!

这个中央文件的促成,竟然跟我们公社有着极大的关系。

   
    刚到乡下,锣鼓喧天,很多人尚不知道,北京知青中间藏龙卧虎。其时恰值文革高潮,许多中央一级高级干部被打倒批臭。他们的子女被送到广大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些中央级高官,有贺龙元帅的女儿,陈毅元帅的儿子,习仲勋副总理的儿子,北京市委书记彭真的儿子。虽然他们都戴上一顶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大帽子,但父母毕竟中央一级高官,声名隆天,如雷贯耳。地方干部尚且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或者,父亲早已被批倒批臭,永无翻身之日了。但这些初次被权力熏得头昏脑涨的地方官员,只知道享受自己嘴边绵羊的香艳,却不知道身边还有很多通天的人物正在冷眼旁观。

这些高干子弟中,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傻小子,他叫周秉和。

    周XX在延安枣园公社插队。生活生产,表现平平,村里干部和同村知青,谁也没太把他放在眼里。

一日,周XX得到消息,周恩来总理的妻子邓颖超陪外宾,前来延安访问。周XX请假进城,到宾馆,声称要找他的邓妈妈。卫兵拦截,谁认识你的什么邓妈妈?正好这时,邓颖超的专车进门,周XX隔窗大喊,邓妈妈,邓妈妈。

    周恩来总理的侄子在枣园插队落户的消息如同炸雷,迅速传遍延安。各级领导如雷贯耳。当时,正值新疆部队在延安征兵。周XX立即崭新黄军装上身,被征入伍。但尚未动身,周XX就收到周恩来总理的一封信,告知。他到农村插队落户未满二年。不应离开农村。

部队得悉,赶紧将周XX退回。

    返回枣园已不适宜,考虑周到的县级领导立即重新安置,将周XX放在我们河庄坪公社一个条件最好的村子。

    也是这一年,周XX回京探亲,抓住一个机缘,跟周恩来总理说起了陕北知青的真实状况。

    听到陕北农村和北京知青的悲惨状况,周恩来总理动情了。他感慨到。当年延安作为革命根据地,老百姓尚且能够吃上小米饭。而现在,全国解放二十年了,老区的农民竟然连小米饭都吃不上了。(几十年前,老区的老乡家是三缸小米,一缸酸菜,今天的老区,是三缸酸菜,一缸小米)为此,中央召开专项工作会议,颁布了两条文件。

    第一份文件,是北京市政府对延安革命老区建设提供巨大的援助。比如每个村子支援一部手扶拖拉机。

    第二份文件,则与我们知识青年息息相关。因为,通过初步调查,中央已经掌握大批农村基层干部,利用提干,招工等为诱惑,奸污女知青,情况非常严重,必须予以严厉的法律制裁。

上面有了严厉的中央文件,基层就变本加厉地坚决执行。整个延安轰动了,各级法院全力开动,抓捕,审判犯有奸淫行为的基层官员。于是乎,整个陕北地区纷乱异常,无数乡村基层干部落入法律的罗网。延安地区各级法院很快达成一致,凡是与北京知识青年发生两性关系的,不问青红皂白,一律判处20年有期徒刑。

    法律的界定本身就有一定难度,不是延安地区官员们能够掌握,加上奸淫事件,很多女知青受害者,羞于启齿,难于论证。所以,执行起来,如果不是简单粗糙,快刀斩乱麻,是很难把中央精神好好执行的。

    这条几乎算是地方临时立法的法律,得到了最坚决的执行。所有落网者,均严惩不贷。登时,偏僻的乡下,历史上第一次响起尖锐的警车呼叫,地县一级监狱,一时间人满为患。乡村干部有的气宇轩昂,锒铛入狱,大有当年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的英勇气概。有的哭爹喊娘,涕泪狂流,大喊冤死我也的,还有满脸惭愧,低头耷脑,羞于再见江东父老的。

    奸淫女知青的风潮戛然而止。当地老乡丢魂落魄于北京知青的无比威力。老乡间,流传最广泛的一句带有陕北农民淳朴味道的议论是。北京女知青的X上长牙咧。一咬就是二十年啊。把咱陕北的好后生都咬遍了。在乡村任基层干部的,往往是村里最能干的年轻人,陕北人称其为,好后生。

    参加过本公社另外一个村子召开的批斗会。那个村的支书搞了一个女知青,被抓了起来,批斗会后,据说很快被判了20年徒刑。但那位受害的女知青,今后怎么在这个村子里继续住下去,我们无从得知。

    我们男知青对于这股风潮,没什么太大感觉。尤其是像我们村这几个年岁不大的傻小子。那时候不兴姐弟恋,我们也没有恋母情节。在本村谈恋爱,找那几位对我们横眉立目的超龄老大姐,免了罢,我们还想好好活几年呢。

    转过年,我被村里派去安塞县红旗水库工地出民工。去工地的路上,我被带队的公社干部任命为连部文书。

    就因为这个身份,我经常去工地指挥部宣传部门开会,并撰写稿件。就在工地指挥部所在地的真武洞镇,我经常看到了一个年轻妇女,容貌清秀,带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幼小娃娃,在公共汽车站等汽车。时间长了,不禁好奇。陕北农村贫苦荒凉,哪位乡下妇女这么富裕,竟然经常乘坐公共汽车?

几天以后,工地宣传部的干事悄悄告诉我。

    这个女人可怜呐。她本来是一个北京知识青年,跟本村一个任共青团书记的后生谈恋爱哩。爱了一段时间,不当心生下了娃。中央文件一下,后生属于农村基层干部,奸污了本村北京知青,送到县里法院一判,就是二十年徒刑。

    关进县监狱后,女知青这才回过味儿来了。这个后生跟她是自由恋爱,两情相悦,整个一个当代小二黑结婚。怎么说也不算奸淫啊。女知青到县政府告状,要求释放她的男人。但中央文件正在风风火火地执行,哪个县太爷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啊。案子就这样被拖着,女人几乎每天到县里告状,同时,到监狱探望自己被判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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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苇如舟 回复 悄悄话 我们是69年下乡的
石假装 回复 悄悄话 我76年8月底下乡,那时村里的男孩一接近知青,他妈妈就出面制止,生怕闹个“破坏知青政策罪”什么的。你们那代人给后来的知青带来很多好政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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