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詩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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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高仓健:一个时代与生命典型(林谷芳专栏)

(2015-01-15 15:31:41) 下一个
(转贴)高仓健:一个时代与生命典型(林谷芳专栏)
来源:中国时报

      高仓健过世,海峡两岸的反应大不同,受日本文化一定影响的台湾颇冷,自来与日本关系紧张的大陆却视为大事,连国务院发言人都为此深致悼意。

     冷热,出乎一般印象,但回到高仓健的演艺路程,与两岸对日关系的转折点,其实也就了然。
 台湾50、60乃至70年代,日本电影沁入极深,当时男星光采几全为三船敏郎所夺,待高仓健真领风骚,却又值台湾禁日片之时,对他,台湾人自然较为陌生。

      相对的,大陆文革后第1部公开上映的外国片正是高仓健主演的《追捕》,据云当时有8成中国人看过此片,是真正地家喻户晓,现年50以上的人,对他的走,自然难掩岁月流逝的感慨。
然而,感慨更深的其实还在:流逝的何只是岁月,更是一个典型!就因这典型,大陆许多中青年在此一样有着难掩的失落。

     这典型,在他的老朋友张艺谋眼中,是中国人所谓的「士」。「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作为一个行业的典型,任重道远,高仓健当之无愧。但张艺谋谈高仓健,令我们更多想到的,却是《史记》〈游侠〉〈刺客〉列传里的人物,一种「言必行、行必果」,可为朋友之义、亲人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鲜烈生命。

     正如此,他乃可以为祈愿张艺谋奥运开幕式成功,在大雪之日,开几小时车,让偌大的寺院在千万个风铃声中,只为此事祈福;他也可以因与山口组传奇人物田冈一雄有君子之交,而在田冈死后,每月派人至墓前上香献花:他更可以无论事情多忙,总将与母亲之全家福照供于所住处,每天献上一朵鲜花。
这样的生命,是硬汉任事的典型,所谓侠骨柔情,他在妻子小产无法再孕乃至离婚后,就终身未再娶。这种种,无他,在高仓健,最深的感情原就该给与自己生命最有缘的人,是生命该做之事,其他的言语乃至承诺都属余事。

     这样的生命轨迹与他电影中的角色性格高度合一,总是如此的「尽其一事,再无其他」,所以,为爱就付出,连表达都是多余,而我们却就在这种木讷中反而看到了最真诚的承担。这真诚的承担,使他默默,乃至离群,可却深深温暖了许多人的心,甚且成为他们生命中的支柱。
这支柱,日本人是懂、是领略的。张艺谋谈到有次与高仓健在大堂咖啡屋中坐,离门口40、50步远的高仓健被过往日人发现,但发现者却只在门口对高仓健深深一鞠躬,并不打扰地离去,就这样,陆陆续续有40、50人都如此。真正的景仰,真正的领略,莫过于此!而这高仓健的默默与鞠躬日人的默默所构成的图像,正就是我们这时代所最欠缺的。

    说到时代,在日本,高仓健的过世原就代表着昭和时代的消逝,但对昭和时代有着强烈历史情结的大陆,却也体会着高仓健的过逝正也是自己一个时代的消失。那个时代在大陆,有信念,有着人虽背负着生命的种种也仍能超越的信念,刚从文革梦魇里走出的大陆,许多人更能体会背负/超越在生命中的角色与价值,而高仓健就在银幕与生活中给大家一个这样的观照与身影。

    这身影,这典型,何止于日本、大陆,放诸于更广的当代一样突出。当代,喧嚣浮动,言过于行,妆点过于真实,但在生命,那如何的繁华却永远取代不了默然独处的真实,许多人虽因此更不敢停下来,可在挽逝高仓健的年轻人眼中,却正是这种身影、这种典型的存在,他们才更坚信,即便处在万花筒中的世界,生命仍可有它主体的选择。

      然而,令人感叹的,这惊见典型消逝的感受在台湾却几已不复见,就高仓健,有些原因也许是缘于我们对他的陌生,但更深的,正如此间记者写他,会说他「背负」着银幕孤独的「形象」般,我们社会恐怕早已不相信有典型的存在,早已不相信,人,可以因其所信、所念,而孤然负责地走他该走的一生。
所以,祭高仓健,何止在祭一个时代的消逝,更深地,是在祭那已不相信典型的人心!(作者为台北书院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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