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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三木》8,9

(2009-06-16 00:19:20) 下一个
8。

因为和咏的那番谈话,我的小说几乎进入了瘫痪状态,我本来打算要叶子和三木大团圆的,但看来三木在美国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为了尊重咏的意思,我决定省略三木最终成为咏的丈夫的整个过程,因为咏想让自己拥有一份美好,更不愿意承认三木和她结婚的本意。她反复地跟我讲:他是有一些爱我的,他还是有一些想和我在一起的。看到咏讲这些话时候的样子,我很想把她拥在怀里。

但我还是要简单的说一说的,三木因为做了咏的丈夫,从而解决了美国的长期居留权,也就是绿卡,三年后顺理成章的成为美国公民。咏被三木无意间打动的时候,正是三木在美国毕业后一年多,因为他没有找到工作,法律上规定,必须出境。但三木并没有选择离开,于是就有了三木在超市打工这一幕,我能想象那时三木的处境,他应该属于非法在美国拘留的人了,除了大赦只有娶一个美国公民的太太可以救他,否则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整天提心吊胆的黑下来;要么离开美国。

我,以及房客甲乙丙都是来美国读书的,我们常常提起毕业后一时找不到工作时候的心情。

甲曾说过的话是:别提了,我她妈都毕业十个月了,还没找到工作,我那时候连脱裤子的心都有了。乙也说过:我那时候没辄了,只好往成人学校了跑,得着个女人就想把自个儿交代了。丙的最绝:我上成人学校假装学英语的时候,专找阿姨年龄段儿的聊,你想啊,太小的和太老的都有可能是新来的,你还找他们办身分啊,不找你就不错了。

当然我和甲乙丙,我们最终都没有走上以身相许换得美国居留权这条不太光明而比较曲折的道路,这里不表。但据我所知,这条路上的人不少,估计够挤。

三木和可能是无可奈何挤上这条路的。这条路上的人善始善终的也大有人在。人非草木,糗到一块儿久了,就是小猫小狗也得生出些感情来。有些生米在特定的环境下就顺便做成熟饭了,慢慢的生出许多亲情,也就继续下去了。

咏以为三木和她不会与前辈们有太大差异,更重要的是咏发现自己不能没有这个男人了。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会与他厮守下去,就像她周围所有的那些以婚姻为赌注的人一样,她不一定赢的漂亮,但应该不会血本无归,至少这个男人会和他生活在一起,做她的丈夫,做她孩子的父亲。

“我很爱他,他让我着迷。” 咏和我讲着三木的时候,有点神经质地重复着这个句子。这也不断的让我想起叶子,想起我和她几次求爱的时候,叶子说的话。

9。

旧金山冬日的傍晚总是模糊而暧昧的,桔红色的晚霞东一撇西一捺随意地涂抹在天边,气温也总是从不寒冷也从不燥热,随着天色慢慢暗下来,一盏盏的街灯悄悄地泛着童话般的色彩。

咏在自己巨大的房子了来回走着,看着自己布置好的灯光柔和的客厅,她的心愉快而紧张的荡漾着,虽然三木在这个房子里出出入入的已经三年了,但今天似乎和往常不同。咏把两棵红色的蜡烛点燃了,心中计划着今天应有的步骤。三年里,作为三木的妻子,咏除了每天可以看到他,可以和他在一个餐桌上吃饭,偶尔可以和他打打球或看个电影什么的,几乎没有什么更亲密的事情可做。

她常常幻想着在一个夜色朦胧的夜晚,自己在三木的怀里甚至在他的床上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她一个一个的细节想着,想得自己幸福极了。要是那样三木会怎样?会把我一把推开?或根本是厌恶?不会的,他应该是有些喜欢我的,一个正常的40岁的男人了,女人和他亲密的时候,除非很讨厌,生理和心理的本能应该不会拒绝。想到这里,咏忽然的打了个冷颤,是啊,是不会拒绝,不会拒绝的也同样有那个女人,简。

咏开始神色黯然。她抬起头,眼神里流落出来的无助,不偏不倚地刻在我电脑屏幕的中央。我知道,咏希望我给她一个能与三木相爱的机会。可我不知道怎么说好,我几乎陷到她的无助里不能自拔。

想到简,想到她们曾经的交往,咏觉得简是值得信赖的。简在刚刚踏上美国大陆的时候,咏在她举目无亲的时候,在她最僚倒的时候,给她免费的房子住。简没有车子,是咏带着她找工作、买东西、她甚至帮着简找了有美国公民身分的表哥。也就是阿泰,这个让简等了三年还没有在我的小说里出现的男人。阿泰和咏一样是越南华侨,会做生意,是美国公民。在当时的简,还有什么可以挑剔,阿泰可以给她稳定的身分,给她稳定家,她还奢求什么?简很快就嫁了,她不再需要每天担心移民局要赶她回国,她也不需要因为没有合法身分打工而东躲西藏。在新婚的那段时间里,简得到来美国以后从来没有过的安宁。

没多久,阿泰频繁地与东南亚做生意,后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至今未归,只是偶尔地打个电话给简。再后来,几乎杳无音讯。

没有人知道阿泰哪里去了,包括咏。简的生活因为阿泰的消失而变得窘迫异常,咏又在简再度的困境中拉了她有力的一把,资助她开了这间简单但足以供简度日的花店。

内心里,简把咏看成自己的恩人,对咏的感激是无法以任何形而上的东西能够表达的。对咏,别或说辜负她,就是稍有不恭敬得足够到位,回味起来,她都会强烈的谴责自己。久而久之,这种感激,几乎成了简的负担,最糟糕的是这种负担是潜意识的,主观上认识不到,却深刻进骨头的。

物极必反,我一向相信这种规律。我开始怀疑和好奇三木和简的关系。这个时候三木端坐在我的电脑屏幕上,神态很像当年和我摊牌他和叶子的关系时候的样子,平静且骄傲。

“这是我的错。” 三木连这第一句的开场白都和当年完全一样。

“我睡了简,因为我爱她。” 三木点了一支烟,“所以我要娶她,就这么简单。”

烟雾从三木的口里一下一下的吐出,像一尾游累的鱼,在水里喘息。越来越多的雾色泡泡慢慢堆积起来,很快,我的眼前一片耀眼的洁白。

我极力地从这片洁白里挣脱出来,但眼前情形让我大吃一惊。

简光洁奶白色的酮体和三木黝黑的肌肉缠绕在一起,几朵淡蓝色的云在他们上下翻动的身体周围缭绕着。三木激烈地犹如战场上的勇士,眼睛里以及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燃烧着巨大的热量,而简兴奋地让自己陶醉在三木如火的热浪中。

我不想让自己搞清楚这是否又是一起错位的男欢女爱,但确定的是,我很清楚地感觉到了他们的两情相悦。

是的,我承认我有一些酸楚,因为在简火热的眼睛里,我又看到了我的叶子,而在三木结实鼓涨的肌肉里,我并没有寻找到自己,甚至我和前妻的初夜也已经离我远去。

我关上了电脑。我很懊恼,一切都与我的想象大相迳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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