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补牢

真实的记载如梦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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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下的小鬼儿(下八十八)

(2018-11-14 03:25:01) 下一个

                                (八十八)

我和椰果头不想太近,我不愿结交黑道的人,因为只有他们会嗅出我身上的流氓味道。我只想和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赶快挣够我所需的钱后立刻走人,去解救那为了我视生死于不顾的好兄弟。

椰果头却一再向我示好,多次邀请我吃饭,去歌舞厅。实在推辞不掉我去了一次,这使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便在今天特意邀他在兴隆最大的海鲜餐厅吃饭。我们要了包间,几杯酒下肚椰果头话多了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若是真汉子改了名字那一定必有改的缘由。”

“怎么想起说这个?”我警惕道。他笑笑说:“大佬,看你是个精明人,而且是江湖老手,可怎么对褚文绪这样的人毫不戒备呢?”

“褚文绪,谁是褚文绪?”

“那天你递给他身份证时,我看到他明显地一怔,我伸过头也看出那不是你的照片。”

“噢,你说的是褚凡褚先生啊。”

“他原名叫褚文绪,褚凡是文革时改的,这是我特意找人查到的。”他说着一仰脖儿又灌了一杯。

“查他,为什么?”

“为了给我妈妈报仇。”

“报仇?”

“是的,现在我已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他就是我那天讲的那个侮辱我妈妈的恶棍。”

“椰果头,你喝多了吧?这种事可不是乱讲的。”我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他又喝了一杯后给我讲了她妈妈死那天的经过。

当他说到他苏醒时看到妈妈被一个矮壮的人吊在了房梁上时已声泪俱下,他在胆战心惊时想到并强制了自己别动别说话。当那个人慌慌忙忙地跑走后,他抱着妈妈的腿痛哭了一场。他感到这里是危险的,便跑上了街头。第二天看到爸爸也被活活打死后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只有流浪,苟活。永远不要让人知道他是屈斌和樊腆酾的儿子。

自此,他给自己起名叫椰果头,他在要饭中长大,接触了社会上的流氓后他发誓要学一身本领,为她妈妈报仇。他说在那个年代他视一切高喊革命的人为坏蛋,因为他亲眼看着他爸爸在一片革命口号声中死去,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对“革命”者充满了仇恨,随着在要饭中长大他看到到处都是“革命”者,唯有流氓小乞丐们才是他的朋友、亲人。他走江湖学技艺,坑蒙拐骗偷无所不能无所不做,他还拜师学艺苦练拳脚,打架从不怕死,终于混到了今天老大的地步。

“你如果认错了人,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你一定要有十足地把握才可以做呀。”我真不想褚先生是他的仇人,那样我的计划也许就成为泡影。

“你注意那天他好像漫不经心其实很惊讶地问我的事吗?”他问我。我想起那天褚先生眼中有过异样,可嘴里还是说:“那也不能证明他就是杀你妈妈的人呀?”

“问题就在这里,我那天说‘一个恶棍在侮辱我妈妈’,可他跟着就问‘你妈妈被人杀了吗’。这符合常理吗?如若正常情形下你会怎么问?”

“我---我会问------”

“一般人会问那恶棍强暴了你妈妈吗?或问那恶棍把你妈妈伤得怎样,怎么会张口就说你妈妈被人杀了吗?”

听他说的有道理可这还不能肯定,我不置可否。

“我知道你会想这还不是确凿的证据,我详细查了他的履历,他当年就是我爸妈厂的革委会主任,造反派头头,后来他把褚文绪改作褚凡了。当年他不戴眼镜,身材粗矮,有着明显的罗圈腿,只不过现在更胖了。是我妈妈冤屈的灵魂唤起了我对这些情形的记忆,我还有最后一个待查的证据,也是铁的证据。”

“什么?”

“还记得那天我说‘我狠狠地咬住了那恶棍的胳膊’时他不由得抻着自己的衣袖吗?那胳膊上有疤痕,那是我咬的。只是他总不露面,我找不到机会来证实,主动约他又怕他做贼心虚有所警惕。”他往前探着头,紧紧地注视着我的两眼说。

是啊,那天我明显感到了他这个动作不适时宜,椰果头敢情是粗中有细的人,我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

“证实后你要怎样?”我还想着我的计划。

“这个社会保护这些恶棍,法律只对平民百姓才有效。我只有自己来伸张正义、为我妈妈报仇。哦,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说这事吗?”他突然问到我心中正想的问题。

“我也在想。”

“你赶快将你的本钱拿走,因为褚凡在打你的主意了,我几次看到褚江跟踪你,偷听你------”

砰的一下门开了,冲进来四个警察,其中一个举枪对着椰果头喊道:“屈宏,你因伤害罪被逮捕了,不许动!”

屈宏呆住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是褚凡对他下的手。一个警察过来给屈宏戴上了手铐后,拿枪的警察把枪揣进了腰中枪套里,扭脸又对我说:“你是梁建华吧,请跟我们走一趟。”

“为什么?”

“到那你就知道了。”

“怎么回事?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你们不会抓错人吧?”

褚凡出现在门口,他既装好人又显示着他的威力。他根本没把我俩放在眼里,他只想享受一下自己高超的手腕取得硕果时的得意。

“褚先生,您可要救我们呢,我知道您有办法。”屈宏带着手铐的双手紧紧攥着褚凡的右手央求着。

我心中骂道:我刚才还说你聪明呢?整个一车子!他怎么会出现在饭馆?这还用想吗?还说为你妈报仇?整个一松屄,软蛋!

屈宏突然一摞褚凡的衣袖,一块伤疤赫然出现,他同时大叫一声:“ 褚文绪!”

褚凡惊得一颤。

啊—— 哈—— 哈—— 哈!屈宏突然疯了,他歪歪扭扭向后退着,两眼呆滞得像死鱼,退到拿枪的警察身旁时他突然用肩一撞那警察顺手拔出了那警察腰间的手枪。

砰!砰!褚凡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血泊里。

“ 全都趴下,谁动我打死谁!”

屈宏双手握着枪对警察们喊道,警察们乖乖趴在了地上,我被他的机智勇敢惊呆了,看着他佩服得不知说什么。

“ 低下头!莫看!” 屈宏看他们都低下了头冲我用嘴做着口型:“ 快跑!”

我如梦方醒,迅速地向外跑去,餐馆内围观的人们刷地为我闪出了一条道。

“ 妈妈,我终于为你报仇啦!”

砰—— 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葱葱椰林,一棵椰子从树上掉了下来------

我回眸而视,椰果头—— 孝子,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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