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哲学的丰富性是人存在的丰富性的反映,那么无论是理性主义,还是非理性主义,无论是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无论是唯理主义还是经验主义,都是在从人的存在结构的不同角度和侧面对人进行解释,并夸大了自己理论的适用界域,将自己的判断当成唯一正确的标准。人作为一种有自我意识的独特的存在物,作为一种在宇宙存在链条上位于神性与自然性之间、其运动趋向由自然性出发,虽永不可及仍在缓慢地朝神性运动的“半神半兽”的生物,他的存在的最大特征便在于他的未专门化、未完成性。这注定了他的存在的缺憾,他被从自然本体中剥离出来的附着性的丧失以及创造性的确立。他不仅与世界处于分裂之中,并且自身也陷于分裂。正是由于人了有自我意识与对象意识,他才能通过对象化的活动来把握世界和自身。而也正因如此,他吸纳了世界的矛盾,他在自身存在结构上陷于各种知、情、意结构的悖谬、对立、冲突之中。他既是主体,同时又是自身的客体。他既具有与世界的客观结构相符的理性结构,又有独属于自身的人本――非理性结构。他的精神既能翱翔九天,穿云破雾,超越于时空而自在地游荡,然而肉体却又被牢牢地钉住在大地上,受物理化学规律所主宰,生理法则注定让他只能走向死亡。他既追求能正确地认识这个世界,看穿人本身的秘密,又本能地拒绝由认知结构所演绎出的对人本结构构成拆解的物质以及精神后果以更好地保护自身。他既贪婪于物质的占有,然而没有精神上的满足,在心理上他却无法继续生存下去。他既能创造出足以令世界恐惧的工具,而自身却感觉到软弱无力,并淹没在对世界的恐惧之中。人在宇宙存在链条上的独特地位充分喻示出人存在的二元性和矛盾性,即主体与客体、现象与本质、自然与精神的分裂和对立。因此人类精神的分裂的表征――哲学、文化、科学等等――的统一只有返回人的存在本身的统一之中才能获得意义。由于人的二元化分裂与矛盾性,必然使得企图对某一方面作出解释的外在规定在其它方面失去解释的能力。因此任何一种理论上的表达实质上都是对人的某个侧面的强调,它不能超出其适用界域,更不能以绝对真理的名义作用于其他领域,否则这不仅将导致它的理论失去效用,而且将导致人的畸变,甚至导致对人的否定,破坏人的存在结构使人走向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