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和何龙的婚事（四）

回到家后，明明和何龙先帮两只波斯猫洗了澡，把它们用浴巾擦干，又陪它们嬉戏了一会儿，看着它们睡了。然后他们才肩并肩地躺到床上了，感受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何龙的眼睛扫射着头顶上用淡棕色的布裹着的吊灯，以及墙上的一张毕加索的画，心里含着一种复杂的心绪。这一天他看出明明的矛盾心态，知道她是想在母亲和他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而这种选择对她也许是残酷的。原先何龙没想那么多，因为明明一直给他一种感觉她并不想和母亲在同一个城市住。可老人的那点事情是说来就来的，明明越对他温柔，他就越觉得她心里藏着说不出口的想法。这样想着，一种惯常袭来的自卑感和对生活的厌倦感淹没了他的身心。如果明明的母亲越来越多地依赖她，那他们的这份亲密还能持续多久呢？他惘然地问自己。其实明明不在想何龙以为她在想的。明明在此刻感到歉疚，她觉得把何龙的纽约假日游记变成了病房护理日记，对这个她爱着的男人是如何的不公。她总觉得她和他是一体的。他俩在自己悄悄长大和内心反叛的经历上似乎是同命的。而此刻的他，好像游离在她的世界之外。他俩之间隔阂的，难道是头顶上的那个白色吊灯吗？

她已经习惯了何龙的善感和偶然间的阴郁，他时常需要鼓励。她用手臂缠住了他的脖子，又轻轻拉他的头发，用脚尖感觉他的腿部，期望着他更靠近自己，然后让他身体中最敏感的那个小东西自然地滑入自己的身体，和她一起享受那种兴奋的，又带点死亡期许的感觉，就像他们在里昂，在巴黎时经历过的一样。她也习惯了他那种小心翼翼的做爱方式：先温柔地调理她的情绪，然后又仔细地检查安全套的安全性，有时还加个双保险。在他进入她的敏感区之前，他总要问她疼不疼，舒不舒服。他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渴望她和他能在同一时间进入高潮。明明对他的这份细心曾经不习惯，因为何龙和戴尔是那么的不同。为此她有过一种凄凉感。而渐渐地她又觉得那种凄凉是美的，也是铭心刻骨的。何龙终于摸了她的手，把它放在他的心上，让她感觉一下自己的心跳。何龙明白她在等待什么，便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想给她一丝欢悦。他翻过身来，双手捧着她的脸，他的髋部也抵在她的髋骨上，磨出一种快意的痛感。可他的脑神经总出于一种游离状态。无论他怎么努力，在那个晚上好像找不到他曾经熟悉的那个过程。他的心被悲哀攫住，汗水从他的额头流出，滴到她的脸上，他说了声抱歉。她看着他，眼里充满怜爱。

何龙突然问起明明为什么手上没有戴那个订婚戒指。明明说；“原来你是为这个不踏实呀。那我现在就戴上。”明明小心地把戒指从抽屉里取出来，让何龙帮她戴上。何龙问她能不能一起爬到屋顶去看夜景。明明把手插进他的嘴里，柔声地说：“为什么不可以？”

在屋顶板上，他们看见一个不同的世界；哥德式的教堂，滨河人行道，还有一些在晚风里栖息的青草。何龙拿着夜空里发亮的订婚戒，看着明明的脸和眼，想判断她是否还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痴笑了一下，老实地伸出了她的手，任他把戒子牢牢地套到了她的无名指上！他们拥吻着，明明偷看了一眼被云遮住的月亮。

明明和何龙在早上两点许才回到公寓。两只波斯猫见到明明便扑了上来，把何龙冷落在一边。明明给它们喂了吃的，又在沙发上将它们哄了一番。何龙在一旁酸酸地看着明明抚摸着它们，等它们入睡了，明明才和何龙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