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城市人民公社历史的初步考察 王 均 伟
1 9 5 8 年发 起的 人 民公社运 动 , 是 对 我 国社会 主义 建设 道路 的一次不 成功 的探 索 。 这 个运 动 , 如果 以人 民公 社组 织体系 的撤销 为终点¹ , 前后延 续 了 25 年 , 对 中 国社 会特别是农村的影 响是 巨 大的 。 党 的十一届三 中全 会 以来 , 党史 界对这 场运动 的经 验教训 进行 了认 真反 思 。 从已 有的成果看 , 有关农村人 民公社 的著作和 论文 不 仅数 量多 , 且亦 有相 当 的深 度 , 而对整个 公社化运 动 的一个插 曲—城市人 民公社 的兴 起与消亡 , 则较少涉及 , 或者一笔带过 。 虽然 城市人 民公社运动开 展的时间较 短 , 后果 也不是 那么严重 , 但作为整 个公 社化 运动 的一个 组成部分 , 作为探索公社 体制的一个 尝试 , 也 有着重 要 的研究价值 , 本文试 图对其 历史作一 初步考察 。
中央政 治局 于 19 5 8 年 8 月在 北戴河 召开 的扩大会议通 过 了 《关于在农村建立人 民公社 问题 的决议 》 , 认为 , 建立农林牧副渔 全 面发展 、 工农商学 兵相 互结合的人 民 公社 , 是指导 农 民加速 社会 主义建设 , 提前建成社会主义并逐步 过渡 到共产 主义所 必 须采取 的基 本方 针 。 会议 以 后 , 在全 国 立即掀 起 了以人 民公社化和大炼钢铁为主 要 内容的 “ 大跃进 ” 运动 。 人 民公社运动发展的速 度非常迅猛 , 到 当年 12 月 , 已经 有 1 . 2 亿农户 被编入到 2 . 6 万 多个 人 民公社中了 , 也就是 说 , 已经 有 9 %的农 户成 为公 社社 员 。
与在农村的发展 相比 , 人 民公社 在城市的发 展相对 缓慢多 了 。 8 月 的北戴河 决议 只是要 求在 农村 建立 人 民公 社 , 对城市并没提出要 求 。 但在公 社化 的浪 潮 中 , 在郑 尔滨等少数城 市 , 一些 居 民区 自发地 成立 了人 民公社 组织 , 并开 展了一 些活 动 , 主要 是组 织家庭 妇女 、 散 闲 人员从 事一 些作坊 式 的生产 和服务 , 其性 质类似于 社 区生产 、 服 务的合作社 , 并不能 看作是完 整意 义上 的公社 。 “
大跃 进 ” 和 人 民公 社 的一 哄而起 , 引发 了一 系列严 重后果 。 1 9 5 8 年 10 月 , 毛 泽 东在视 察天津 、 河北 、 河南等地时 , 发现 普遍 存在着 混淆社会 主义与共产主 义 、 集 体所 有制和全 民所有制的 界限 、 “ 共 产风 ” 、 否定按 劳分配原则 等问题 。 为了澄清 这 些 混乱思想 , 在他的主持下 , n 月初 , 中央在郑州 召开 了有部分中央领 导人 、 大 区 负责人和 部分 省市委 书记参加 的工 作会议 。 这 次会 议 一方面肯定 了 “ 大跃进 ” 、 人 民 公社 、 总 路线 , 另一 方面 , 又 明确 指 出 , 必 须划清集体所有制和 全 民所有制 、 社 会 主 义和共产主 义的界 限 , 在 现 阶段 不能避 开一 切有积极 意义 的诸如商品 、 价值法则 等经 济范 畴 , 而 必须 使用它 们来 为社 会主 义服 务 。
n 月 2 8 日至 12 月 10 日 , 党中央又 在武 昌召开 了八 届六 中全会 。 会议着重讨论 了 1 9 5 9 年的经济计划 和人 民公 社 问 题 , 通过 了 《关于人 民公 社若干 问题的 决议 》 。 《决议 》在郑州会议 的基础 上 , 进 一步 纠正 了 已经 发现 的公社化运动的错误 , 强调公 社必 须坚持 按劳分 配 的原则 , 批 评了 “ 共产 风 ” , 告诫全党要避免使共产主义 伟大理 想受到歪 曲和庸俗化 , 不要 助长 小 资产 阶级 平均 主义 倾向 。 但 同时 《决议 》 又肯定 了建立人 民公社的决策是正 确的 , 是 具有历史意 义 的 。 ¹ 这 反映 了当时领 导人 既 想尊 重历 史规律 、 客观 经济法则 , 又 渴望 迅速摆脱落后面 貌 , 实现超常规跃 进的复杂心 情 。
在 这 个 《决议 》中 , 党中央第一 次正 式提出 了城市人 民公社的问题 。 其中写 道 : “ 人 民公社 … … 在城市中也在 开 始进行 一些 试验 。 城市中的人 民公社 , 将来也 会 以适 合城市特点的形式 , 成 为改造 旧 城市和建设 社会 主义新城市的工具 , 成为生产 、 交 换 、 分配和 人 民生 活福 利的统 一 组织 者 , 成 为工农 商学 兵相 结合和政社 合一 的社 会 组 织 。
此 时 , 中央的态度是 相当谨慎的 。 《决议 》 非常明确地 指 出 : 城市和农村不 同 , 一是城市情况 比较复杂 。 二是 城 市中所 有制的主要 形式 已经 是全 民所有 制 , 工人 阶 级领导 下 的工 厂 、 机 关 、 学校 ( 除一部分职 工家属 以外 ) 已经按 照社会 主义原则高 度组织化 了 , 因而城市公社将提 出一些 与农 村不 同的要 求 。 三是 目前城市中的资本 家和知识分子 中许多人 的资产 阶级思 想还相当浓厚 , 对 成立 公社还 有顾虑 , 应 当等 一 等他 们 。 “ 因此 , 在城 市中应 当继续试 点 , 一般 不忙 大量 兴办 , 在 大城市中更 要从。 对城 市人 民公社历史的初步考察 缓 , 只作酝 酿 工作 。 要 等到经 验 多 了 , 原 来思 想 不通 的人 也 通 了 , 再 大量兴 办 起 来 。
二
八 届六 中全会 以后 , 中央继续采取 一 系列 纠 “ 左 ” 措施 , 力 图解决 “ 大跃进 ” 运 动中发生的偏 差 。 通 过 第二次 郑州会议 、 上 海政 治局 扩大会议 、 八届 七 中全 会以及 毛 泽东给各地 党委 的 《党内通 信》 , 对普遍存在 的高指标 、 “ 共产风 ” 、 平调 风 、 浮 夸 风 、 急于进行所有制 的过 渡等问题 , 进行了力度较大的纠 正和调 整 , 取得 了 比较明 显 的成效 。 但是这 些措施的共同缺陷 , 是拘泥于 解决一个 个具体的问题 , 而没有从 根 本的指导 思想上 认识到 “ 大跃进 ” 、 人 民公社严重 脱离国情 , 因而对 “ 左 ” 倾错误 的纠正是不彻 底的 。 19 5 9 年 7 、 8 月 召开 的庐山会议 , 又发生 了从纠 “ 左 ” 向反 右的 转 向º , “ 使得 19 5 8 年大跃进 以来 ‘左 ’ 的高指标 、 浮 夸风 、 共产风 又刮 起来了 , 使 ‘左 ’ 倾错误 延续了更长 时间 。
19 5 8 年底 , 国 民经济开始出现 困难的局面 , 到 19 5 9 年春夏之 间 , 出现 了大范围 的粮食 、 副食品 、 日用 工业 品的供应紧张 。 据湖北 、 河北 、 广 东省委 向中央的报告 , 在 4 月底 5 月初 , 湖北 省闹粮之 风此 起彼伏 , 拥有 20 多万人 口 的武汉 市一度还 出 现 了无 粮供应 的危急 局面 。 河 北省 30 多个县严重 缺粮 。 广东省对崖 县 、 南雄 、 罗定 、 钦县等几个 缺粮 严重 的地 区的不 完全 统计发现 , 因饥饿患浮肿病 的达 10 9 30 人 , 死 亡 134 人 。 ¼ 副食品方面 , 食用植 物油供应 四处 告急 , 中央不得不紧急决定在 19 5 9 年 6一9 月基本停止农村 的食油供应 , 以保证出 口 和 城市需要 。 ½ 猪肉 , 在 5 、 6 、 7 月 , 县 以下集镇 、 农村不准 杀猪 , 除外宾 、 病人和 特种行业 的特殊需要 外 , 城市居 民也 实行减少 和停止 供应 的办法 。 日用工 业品方面 , 纸 张 、 缝纫机 、 保温瓶 、 搪瓷 面盆 、 胶鞋 、 肥皂 、 火柴 、 皮鞋都出现 了供应 紧张甚至脱销的情况 。 虽 然采取了一 系列 紧急措施 , 也没 能从根 本上 缓解紧张 状态 。
庐 山会议 以后 , 由于 在形势 的判 断上 认为 “ 现 在右倾思 想 , 已经成为工 作中的 主要危险 ” , “ 右倾思 想 ” “ 动摇军心 , 瓦 解士气 , 妨碍 人 民公 社 的巩 固和 顺利 发展 , 妨 碍建设事业 的跃进 , 妨碍总 路 线的贯彻 执 行 ” , ¹ 因 而在 全 党进行了 为期半年的 “ 反右倾 ” 运 动 。 运动打击了大批 干 部和 群众 , 如浙江省 有 5 . 2% 的公社党委书记 、 4 . 5 % 的县委 委员和 4 . 6 % 的省级机关 处 以 上 干部 受到重 点批 判 , 四 川省委 扩大 会议 3 . 87 % 的与会 者成了 “ 右倾机会 主 义分子 ” 、 “ 阶级异 己分子 ” 、 “ 坏分子 ” 。 º 武汉 市 有 n . 9 % 的处 以 上干部被 打成 “ 右倾机会主 义分 子 ” 。 » 运 动使 得 8 个 月的纠 “ 左 ” 努力 所取得 的 成果相 当一 部分付诸东流 。 更 为严重 的是 , 在这场运动 中 , 提 出 了 “ 反 右倾 、 鼓干 劲 、 继 续国 民经济的大跃进 ” 的 口 号 , 无视 日益严重的 经济困难 , 坚 持不 切实际的高指标 , 试 图在所谓 19 5 8 、 19 5 9 年连 续 “ 大跃进 ” 的基础 上 , 实现 19 6 0年的 “ 更大 跃进 ” 。
城市人 民公社 运 动就是在这 种错综 复杂的背景 下全 面展 开的 。
三
19 6 0 年 3 月 9 日 , 中共 中央作出 《关于 城市人 民公社 问题的批示 》 , 指出 : “ 中 央认为对于 城市 人民公 社的组织 试验和推广 , 应 当采取 积极 的态度 ” 。 这表 明 , 中央 在八 届六 中全会上 主张稳妥试验的立 场发生 了转变 。 《批 示 》表现 了 一种想 大干 一场 又难 卜前景的心境 , 如 , 一方面 肯定 已经办 的城市人 民公 社 “ 都表现 了它 们的优越 性 ” , 能够大大改变城市的面 貌 , 广 大劳动人 民的家庭妇女 , 对 此有极大的热情 ; 另 一方 面 又 承认 “ 生 活 比较 富裕 的上层 家庭 的男女 成员 , 则还 有相当多的人对城市人 民公社有不少 的顾虑 ” 。 一方 面提出 “ 今年一年 内 , 城市人 民公社还 在试 办阶段 , 各 地报纸可以登载组织 街道生产 、 组 织集体生 活福 利事业和服务事业 的消息以外 , 关 于组 织城市人 民公社 的 消息都不要 登报 , 也不要 组织 群众性 的庆祝 游行 。 在北京 、 上 海 、 天津 、 武汉 、 广 州 五个 大城市 , 也不要 在一 个 时期满街挂上 人 民公社 的牌子 ( 过去 已经 挂上者 不取 消 ) 。 但是一 切有关城市人 民公社 的实 际工 作 , 都应 当放手 发 动群众去进 行 , 慢慢挂上 公社牌子则是 可以的 。 ” 另一方 面又 要 求 “ 除这 五个 大城市 外 , 其他一 切城市则应 一律挂牌子 , 以一 新耳 目 , 振奋 人心 。
与这个批示 同时下发的 , 是 全 国总工 会党组 《关于 哈尔滨市香坊人 民公社的发展情况的报告 》和河 南省委 《关于城市人 民公社 巩 固和发展情况 的报告》 。 批示要 求 : “ 各城市应 派 一位书 记率领几个 干 部到 哈尔滨 、 天 津 、 郑州 等处 去参观那里 的人 民公 社 。
19 6 0 年是 三年 “ 大跃进 ” 的最 后 一年 。 由于 19 5 9 年的工作失误 , 加上严重的 自 然灾害 ( 19 59 年全 国受灾面积 约 2 亿亩 , 粮食因此减产 20 一30 亿斤) , 使得 19 6 0 年国 民经 济面 临着 极其严峻的形 势 。 而党的八 届八中全会 发出了 “ 反右倾 ” 的号召 , 这就使得 党的工作重心 处于摇 摆不定 的尴尬境地 : 既 要抓生产建设 , 又 要 全面组织 人 民生 活 ; 既要纠正工 作中的明显失误 , 又要 反击党 内的所谓右倾思想 。 城市人 民 公 社运动在 此时此 刻 推向全 国 , 确如 《批示 》中所说 , 是希望达到组 织生 产和 生活 、 振 奋人 心 的效 果 , 被寄予了政治 与经济的双 重期望 。
19 6 0 年 3 月 30 日 , 在北京召开 的全 国人 大二 届二次会议继续肯定了两年 “ 大跃 进 ” 的 “ 成就 ” , 肯定了农村人 民公社 , 并乐观地认为正在全 国城市中大力兴办的人 民公社将把城市人 民更加广 泛地组织 起来 , 解放成千 上万 的家庭妇女 , 这不仅有利 于生产 建设 的发展 , 而且有利于 城市社会生 活的彻底改造 。
随后 , 《人 民 日报 》发表社论 指出 : “ 我国广大城市人 民 , 从 19 5 8 年夏天就 开始 试办 城市 人 民公社 。 首先是 工人 和其他劳 动人 民 以及 他们的家属 , 从一 开始 , 就踊 跃地参加 人 民公社 。 这些城市人 民公社 , 从组 织生 产开 始 , 两 年来一直在逐步 地发 展着 。 全 国城市人 民公 社和街 道工业 生 产有了很 大的发展 , 19 5 9 年总产值达 20 亿 元 , 超过 19 49 年全 国地方 国营和公私合营工 业总 产值一倍以上 。 今年以来 , 一个组 织 人 民生 产和 生活 的高潮席卷全 国各个城市 。 事实 已经证 明 , 城市人 民公社和 农村 人 民公社一样 , 具有伟大的生命力 , 它 的成长将是 我们实现 19 6 0 年以及今后 的继续 跃进的一 个新的重大的积极 因素 。
从 4 月 1 日开始 到 4 月 8 日 , 新华社接连发 表了系列 报道 , 分 别介绍 了郑州 、 哈 尔滨 、 北 京 、 重庆等地 的城市人 民公社的典型事迹 , 中央和各地 主要报刊都迅 速转 发了这些 消 息 。 4 月 8 日 , 新华社还 发表了综 合报道 《我国城市人 民公社 蓬勃发展 》 : 全 国加入 公社 的城市人 口 已达 20 0 0 万人 , 办起 了工业 生产 单位 5 . 6 万 多个 , 19 5 9 年 的工 业产 值达 20 亿元 , 一年多来向国营厂矿企 业和 事业单位输送了 340 多万人 。 这 样密集的大规模的连 续报道 , 就 大大突破 了中央 3 月 9 日批 示 中关于城市人 民公社 都不 要登报的精神 。
4 月 9 日 , 出席全 国 人大二 届二 次会 议的北京 、 上 海 、 天津 、 武汉 、 广 州五大城 市的市委 书记作了题 为 《建立城市人 民公社 具有伟大历史意 义 》 的联 合发言 , 盛赞 城市人 民公社 不仅能促进生产 高速度 的发展 , 而 且还是彻底改造旧 城市 , 使之适 合 于 现阶段社会 主义建设和 未来共产 主 义理想的重 要工具 , 并表示 , 大城市也必须 逐 步分批地实现 人 民公社 化 。 ¹ 会后 , 这五个大城市即 布置普遍成立城市人 民公社 。 如 北 京市准 备成立 34 个 , 到 4 月 20 日 已建成 25 个 , 其余 9 个也将在近期 内正 式成立 。 上海 市准备在老市区 内以原有的区为单位建立城市人 民公社 , 卫 星城镇则以工 厂为 中心 建立 , 这个 工作将在 19 60 年国庆 节前完成 。 武汉 市于 4 月 28 日召开全 市党员 干 部大会 , 进行动员 , 到 7 月份 , 在 原有行政区的基 础上 建立 了 9 个城市人 民公社 。 º 这些 举措 , 就进 一步 突破 了中央 3 月 9 日批示 中的精神 。
全 国人大二 届二 次会 议以后 , 在全 国迅猛 地掀起 了一个声势浩大的兴办 城市人 民公社的群众运动 。 据统计 , 截至 1 9 6 。 年 5 月 10 日 , 在全 国 1 80 多个大中城市 、 6 9 0 0 万人 口 中 , 已建立人 民公社 10 39 个 , 入 社人 口 达 39 0 万 余 , 占全部城市人 口 的 5 . 6 % 。 公社 兴办的工 业生 产单位达 9 万多 个 , 兴建的服务站达 10 万 多个 , 公共食 堂 9 . 2 万 多个 , 托儿 所 ( 幼儿 园 ) 达 9 . 5 万 多个 。
我 们知道 , 19 6 0 年上 半年 , 严重 的经济困难 已 表现 的十分明显 , 饥荒 在农村很 多地 区蔓延 , 城市 的粮食供应 也相 当紧张 , 尤 其是 农村人 民公 社的 弊端 已暴露了很 多 ,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 下 , 反 而要进一 步发起一场大规模的城市人 民公社运动呢? 综 合各方面 的材料 , 有 如下 几个 因素 :
首先 , 对严峻的形 势 、 对 农村人 民公社存在 的 问题认识不够充分 。 19 6 0 年初 对 形 势的判断是 , 总路 线 、 “ 大跃进 ” 、 人 民公社三 个法 宝 , 使得 19 5 9 年的工业 总产值 增 长 了 25 . 6 % , 农村人 民公社 的公共积 累和社员 收入都有增 加 , 因而可以实 现 19 6 0 年的开 门红 、 满堂红 、 红 到底 。 在 1 月中旬召开 的上海政治局扩大会 议上 , 讨论并 正 式批准 了 国家计委 《关 于 19 6 0 年国 民经 济计 划 的报告》 , 认为 19 6 0 年还将是一 个 大跃进年 , 可能比 1 9 5 9 年形 势更好 。 会议提出的今后 3 年和 8 年的设想 , 是 提前 5 年实现 中共八届八中全会 提 出的 10 年赶 上英国 的 口 号 , 提前 5 年实 现 12 年农业发 展 纲要和 12 年科学规 划 纲要 , 争取 到 19 6 7 年 , 以大跃进的速 度 , 基本上 实现 我国 工业 、 农业 、 科学文 化和 国 防四 个现 代化 , 建立起 完整 的经 济体系 , 使我国成为一 个富强 的社 会主义 国家 。
对农村的人 民公 社 , 已经 发现 了存在的诸如所有制界 限不清 、 急于过渡 、 “ 共产 风 ” 、 平调 风 、 基本核算单位过大 、 生 产积极性下 降等问题 , 并采取了若干措施 加 以 解决 。 但总的倾向是 , 认为农村人 民公社 “ 为我 国人 民指出 了农 村逐 步工业 化的道 路 , 农 业 中的集体所有 制逐 步过 渡 到 全 民所 有制的道路 , 社会 主义 的 ‘按劳分配 ’ (即按劳付酬 ) 逐 步过渡 到共产主 义 的 ‘按需分配 ’ (即各取所需 ) 的道路 , 城乡差 别 、 工农差别 、 脑 力劳 动和体力 劳动 的差别逐步 缩小 以至 消失 的道路 , 以及 国家对 内职 能逐步缩小以至 消失的道 路 。 ” ¹ 也就是 说 , 对错误 的改正局 限性很 大 , 没有触 及到 深层次的体制性问题 。 到 19 6 0 年 6 月上海政治局 扩大 会议时 , 毛 泽东 已 经提 出 了若干 重要 的思想 工作方 法及 原 则 , 他指出 , “ 从一九五 六年提 出十大关系起 , 开 始 找到 一条适 合中国的路 线 。 ” 在探索 中 “ 乱子 出得不 少 ” , “ 错误 不可 能不犯 ” , “ 郑重 的党在于重视错误 , 找出错误 的原 因 , 分 析所 以犯错误 的客观 原 因 , 公 开 改正 。 ” 他 还 指出 , “对 于我国 的社会主 义革命和 建设 , 我们已 经有了十年的经 验了 , 已 经懂得 了不少 的东西 了 。 但 是 我们对 于社 会 主义 时期的 革命和 建设 , 还 有一个 很大的盲 目 性 , 还 有一个 很大的未被认识的必然 王 国 。 ” º 如果能循着这个 思路认真总结 “ 大跃 进 ” 运 动的成 败 , 探 究清楚错误 的全部根源 , 无 疑将会 推动对社 会主 义建设道 路探 索的深化甚至 飞跃 。 但实际的情况却是 没能把这些 思想原 则 与具体工作紧密结合 , 反 而 满足 于 已有的认识 , 认为经过 19 5 8 、 19 5 9 、 19 6 0 年初的纠正 , 已经 掌握 了主动权 了 。 这是 令人 十分惋惜 的 。
其次 , 是对 农业 生产 和粮食 问题 的错误 估计 , 助长 了对 城市工 业发展速度的期 望值的膨 胀 。 农 村公 社化以后 , 党内一 些 同志对 粮食产 量有不切 实际 的估计 , 地方 一层 层的 虚报浮 夸更 加大了产量的水分 。 19 5 9 年公布的 19 58 年粮 食总 产为 5。。o 亿 斤 , » 19 60 年公布的 19 5 9 年粮 食产 量 为 5 4 01 亿斤 。 ¼ 而 实际 的产量 , 据 《中国统计 年鉴 》 ( 19 8 3) 公布的数字 , 分别为 40 0 0 亿斤 、 34 0 0 亿斤 。 高估产带来了三个 直接 后 果 : 高征 购 , 19 5 8 年征 购 11 7 5 亿斤 , 占 当年粮食实际产 量 的 29 . 4 % ; 19 5 9 年征 购 1 34 8 亿 斤 , 占当 年粮食实际 产量 的 35 . 6 % 。 高投资 , 在三年 “ 大跃进 ” 期间 , 每 年新增基建投 资额都超过百 亿元 , 大大超过 了国力 的负荷能 力 。 城镇人 口 猛增 , 19 6 0 年的城镇人 口 比 1 9 5 7 年激增 3124 万人 , 多 数是 由于工 矿企业 的超 常发展 而从农村 招收的 。 对 农业的错误估价 , 直 接影响到 对 19 6 。 年计划 的安排 , 使得 19 6 0 年工业 项 目安排的总盘 子很 大 。 据薄一波 回忆 : “ 为 了确保中央确定 的各项 生产指 标得 以实 现 , 国家计委和 国家经委领导干 部集体办公的会议 室里 , 都醒 目地 悬挂着工业 主要 产品 的 日进 度表 , 如 全 国钢 、 铁 、 钢材 、 原 煤 、 焦 炭等的日产量 , 铁路 日装车量等 , 我和李富春同志天天看 , 看到产 量逐 日增 加 , 心里 才踏实 ; 看 到产 量下 滑 , 就立 即 分析原 因 , 采取措施解决 。
建立 城市人 民公社 的一 个重襄搏因 , 就 是希望通过这种组织 形式 , 加快工 业发 展速度 。 当 时认为 , 城市公社在组织 生产大协作 、 促进生 产大跃进方面可以发挥重 要 作用 。 全 国 总工 会 党组 在给 中央的报告 中 , 对 哈尔滨市香坊人 民公社这个 “ 麻 雀 ” 进行 “ 解剖 ” 时认为 : 该公社 由社 内最 大的国营工 厂 哈尔滨轴承 厂党委第一书 记和 厂长 分任公社党委第一书记和 社长 , 以国营大工业 生产 为中心 , 大力组 织 生产 协作 , 使得大中小工 厂之 间 、 大 厂 与大厂之 间 、 工 业与公社农业之 间的协作有了很 大发展 。 同时还 带动了公社社办工业的发展 。 该报告统计的数字说 : 香坊公社在一 年多的时间里 , 办起各种工厂 42 个 , 吸纳 工人 40 40 人 , 创造产值 21 13 . 8 万 元 。 之 后 , 19 5 9 年 12 月份一个 月之 内 , 在市委 大办工业 的号召下 , 又 办起了 74 个小厂 , 吸 收新职工 2 140 人 , 公社计 划 19 6 。年完成产值 1 . 3 亿元 , 也就是 说要 比 19 5 9 年增长 60 。% 以上 , 这是在 19 5 8 年最狂热的年份也很少 听到 的 “ 高速度 ” 。 事实上 , 有关城 市人 民公 社对 发展 工业 的作用的 各种报告 , 为 了迎合当 时的气氛 , 都 回避了存在的 问题 。 在 公社 里 , 名为 生产协作 , 实 际上大 搞无偿调拨 , 把 国营 大厂 的物 资化 大公 为小公 。 国营大厂 占领 导地位 的 , 则大批征 用社 内农民工 , 只付很低 的报酬 。 社办 工业 一哄 而起 , 普遍要 与国营 企业争资金 、 原材 料 、 市场和 技术工人 。 既影 响 了国 家统一生 产计划 的落实 , 又浪费了原材料和 技术人员 ( 当然不应 一概而 论 , 有少 部 分企 业拾遗补缺 , 成为 国营企 业 的有益 补充 , 又安 排了一部分闲散劳动力 , 是应 当 肯定 的 。 但 这一 部分企业 完全 可以 由原有的城市基 层政权组织 街道办事处 、 区政府 来组 织生产 , 用 不着兴办公社
再次 , 根据当时 已经认识到 的经 济困难 , 也有希望通 过组 建城市人 民公社 来统 一组 织和安 排城市人 民的生活 问题的意 思 。 19 6 0 年 4 月 9 日 , 中共中央转 发了全 国 总工会党组受 中央委托对城市 人 民公社 的概况 的调查报告 , 详 细统计 了全 国 168 个 城市 ( 当时全 国共有城市 184 个 ) 的公社在全 面组织 城市人 民经 济生活方 面取得 的 “ 成绩 ” : 开办 食堂 5 0 51 1 个 , 兴办托儿 所 、 幼 儿 园 4 25 9 2 个 , 举办服务站 6 6 0 7 1 个 。 吸收城市闲散劳动力 6 2 7 . 5 万人 , 城市居 民 的收入 有很大增加 , 京 、 津 、 沈 、 哈 、 郑 州等城市平均每户收入 增加 了 20 一35 % 。 如果城市人 民公社真能在调动群众的劳动 热情 、 增 加社会 财富 、 统一组 织 生活 、 节约 生活 资料诸方面 起到 积极作用 , 则不失为一个 克服 困难的有效手 段 。 但实际 上 , 把解决 经济困难的希望 寄托在类似兴 办城 市 人 民公 社这 样的措 施上 , 只能是 一厢 情愿 的幻 想 。 公 共食堂是 农村粮食浪费的一 个重 要原 因 , 根本不 适合国情 , 在城市同样 如此 。 兴办众多的服务设施 , 也超 出 了 当 时的社 会需要 水平 : 城市人 民 的收入 普遍 较低 , 基本上是 解决 穿衣 吃饭而 已 , 不 可能 有更 多的财 力接受 “ 服务 ” 。 虽然 在 风头正 盛之 时可能会 有一番 红火 , 但风头 一 过 , 如果 国家不 予补 贴 , 这 些设 施 和机 构就 无法正 常维持下 去 。
最后 , 不能不 指 出 , 城市人 民公社在 1 9 6 0 年上 半年的迅 猛展开 , 与当 时的政治 气候 、 政 治需要 有密切关系 。 庐 山会议后 全 国进行了半年多 的 “ 反 右倾 ” 运 动 , 据 1 9 6 2 年甄别平反 时的统计 , 在这次运动中被重 点批 判和 定为 右倾机 会主 义分子的党 员 、 干 部有 3 0 多万人 。 ¹ 反 “ 右倾 ” 使一 批敢于 讲真话 、 敢 于反 映实 际情况 、 敢于 提 出批评意 见的党 员 干部受 到不 应有的错误打击 , 在政治上和 经济上都造 成 了严重 后 果 。 政 治 上埋下 了把社会 主义 时期的阶级斗争 、 政 治 斗争的主战场引到 党内甚至 党的领导 层 的种子 。 经 济上 , 打断 了纠 “ 左 ” 进 程 , 在 “ 继续跃 进 ” 的 口 号下 , 平 调 风 、 “ 共 产风 ” 和高指标又趋泛 滥 。
四
与农 村人 民公 社相 比 , 城市人 民公社有几个 特点 。
1 . 农村人 民公社是工 农商学 兵 五位一体 、 政 社合一 的基层政权 组织 , 城市人 民 公社则 不完全 是这 样 。 有些城市公 社是 以原 有的区 、 街政权为依 托组 建的 , 也仍然 保留 了原 有政 权机 构的牌子 , 另有相 当 多的城市人 民公社 则是 依托大企业 、 机关 、 学 校组 建的 , 主要是 组织 生产 和生 活的单位 , 而 不承担政权机关的职 能 。 ( 全 国总工 会 党组 19 6 0 年 4 月 2 日给 中央 的报告显示 , 在 16 8 个城 市的 5 98 个 城市人 民公 社 中 , 以企 业 、 机关 、 学校 为中心的有 17 5 个 , 以街道 为 中心的有 423 个 。 ) 北 京市委 4 月 20 日给 中央 的报告里 建议 : 在 开 始组织 公社 的时候 , 不要 贸然打乱 城市政 权 的基层 组 织 系统 , 如派 出所 、 街道办 事处 、 居 民委 员会等 。 当着公社 还 没有严 密地把 城市 一切 居民用 新的形式组织起 来的时候 , 就 首先把这些 原有的专政机 构和秩 序打乱 , 是 有害无益 的 , 它 只会对 专政 的对 象有利 。 这个 建议得 到 中央的充分肯定 , 各地 也参 照办理 。 城市人 民公社 本身也有不 同的情况 。 如郑州市 , 以街 道 为主 的公 社一般在 旧 市区 , 包括 街道 市 民和 区域 内各公共单位 的家属 ; 以国营企 业 为中心 的公社 , 以 一个或几个 企业 为中心 , 包括周边单位 的家属 、 居 民及 附近农村 ; 以机关 、 学 校为 中心的公 社 , 主要 是在机 关 、 学校 密集区 , 由机关 、 学 校及其家属 组成 。
2 . 农村 人 民公社 的所 有制 以集体所有制为主 (一度存在着急于 向全 民所 有制过 渡 的问题 ) , 城市人 民公社则 有所 不 同 。 虽然城市人 民公社所有制 的形式也是 集体所 有 , 但全 民所有 制 却居于 支配 地位 。 这是 因 为 : 城 市公 社的生 产大多数是为国营工 厂 加工 的 , 或是 国营 大厂下放的部分产 品 。 余下 的一少 部分 , 又有多数是 国营商业 部 门的加 工订 货或者包销 的产 品 , 绝 大部分 的原材料来 自国家或国营企业 的供应 。 公 社的积 累 , 是 由公社 统 一分配 , 也就是 由国 家统一 支配 (公社的领导权 , 一 般由居 于 核心 的单位 , 如 国营 大厂 、 机关 、 学 校或原 来的区 、 街政权 掌握 , 这些 单位都是 全 民所 有制 ) , 公社 的劳 动力也 实行 工资制 (少数郊区农 业大队除外) 。 因而 , 从 生 产 、 流通 、 积 累 、 分配各环节看 , 全 民所有制都居于支配地位 。 当时之所 以不宣 布 城 市 人 民公社是 全 民所有 制 , 是担 心公社 社 员在福 利 、 工资等方面 要求向 国营大 企 业 的职工 看齐 。
3 , 从分 配制度上 看 , 农 村人 民公 社 以工分 制 、 实物供给和 少量 的工 资制 (主 要 是社 内全 民所 有制部分 的干部 、 教师 、 技 术人员等) 为主 。 城 市人 民公社 则 基本上 实 行工资 制 。 极 少 数的郊区农 业生 产大 队除外 。
4 . 从社 员成 份看 , 农村 人 民公 社 由于实 行政 社合一 , 因而 农村 居 民都纳 入 了公 社管理体制之 中 , 分为正 式社 员 、 候补社 员和 由公 社管制生产三种类别 (后 来有较 大 改 变 , 一律转 为公 社社 员 ) 。 城 市人 民公 社则规 定 , 自愿参加 , 生 活上 比较富裕 的 上 层家庭 的 男女 成员 , 如 还有顾虑 , 则 不要 急于 动员 他们参加 。 迟 一步 吸收 他们入 社 , 不 仅政治 上有 好处 , 在工 作上 也较便利 。
5 . 从 发展速 度上 看 . 从 19 5 8 年 8 月 29 日 中共 中央作 出在 农村 建立 人 民公社 的 决议 , 到 12 月 10 日通过 《关 于人 民公社若干 问题 的决 议 》 , 在短 短几个月 时间里 , 全 国就组 建了 2 . 6 万 多个 人 民公社 , 全 国农 户 ” % 以上 已成为公社 成员 , 对 这种 高 速 发展 , 中央是 充分 肯定了它 的 “ 深 远 意义 ” 的 。 而 发展城市人 民公社则相对较谨 慎 。 即使在 城 i万人 民公 社运 动 的最高 潮 阶段 ( 19 6 。年 4 、 5 月 ) , 中央在 吸收 资产 阶 级分子和 一部分 比较富裕 的人 入社 、 发 展工 业和社会 福利事业 、 所有制过渡 等问题 上 , 都表 现 出谨慎的态度 。 这 与农村人 民公社运 动高潮中的狂热情绪是 不 同的 。
五
城 市人 民公社 运动 在经历 了 工95 8一 19 5 9 年的 自发 试验 、 19 60 年 4 、 5 月 的高速对城市人 民公社历史的初步考察 扩张 两个 阶段后 , 于 6 月又 急 速转入整 顿阶段 。 这种短期 内的大起大 落表 明其所面 临 的困境 , 也预 示 了这场运动 的生 命将是短 暂的 。
6 月 8 日 , 中央批转全 国总工 会党组 《关于 当前城市人 民公社 发展情况和 几个问 题 的报告 》 , 7 月 31 日 , 批转 全 国总工 会党组 《关于城市人 民公社 工业 的工资情况和 今后意 见的报告》 , 9 月 18 日批转全 国总工 会党组 《关于整顿和巩 固城市人 民公社 问 题 的报 告》 。 这 三份报告 , 比较全 面地 反映 了城市人 民公 社运动 中存在 的问题 , 主要 是 : 干 部作 风问题 ; 社办 企业 问题 ; 社 办集体福利和服务行 业 问题 ; 管理 方式 问题 ; 分配 中的平均主 义 问题 等 。
所有这 些 问题 , 归结到 一 点 , 就是在 城市 的物质技术基础 还 比较薄弱和 生活 资 料还 不够丰富 的情况 下 , 急于把生产 和生 活 的组 织形 式集体化 , 把生产关系 的变革 对生 产力发 展 的促进作 用过 于理 想化 , 就 脱离了实际 条件所允许 的可能性 , 势必要 遇 到 挫折 。
在决定对城市人 民公社进行整顿的 同时 , 国民经 济的全 面 困难也更加严重地摆 在 了全党面前 。 1 9 6 0 年 7 月 5 日至 8 月 10 日 , 中央在北戴河 召开工作会议 , 讨论 国 际共 运 和 国 内经济问题 , 通 过 了 《一九六 O 年第三 季度工 业 交通 生 产 中 的主 要措 施 》 、 《关于 全党动手 、 大办 农业 、 大办 粮食的指示 》 、 《关于 开展 以保粮 、 保钢为 中 心的增 产节 约运动 的指示 》等重 要文 件 , 决定清理 劳动力 , 充实 农业 生产第一线 , 压 缩 基本 建设规 模 , 全 力保粮 、 保钢 。 8 月 底 , “ 调 整 、 巩 固 、 充实 、 提高 ” 的 “ 八字 方 针 ” 正式形成并在 9 月底得 到 中央批 准¹ 。 这 样 , 全党工作 的着重 点转入国 民经济 的调 整 上来 。 n 月 3 日 , 根据 中共 中央的委 托 , 周恩 来主 持起草的 《关于农村人 民 公社当前政策 间题 的紧急 指示 信》发 给全 党全 国 , 要求各地 彻底纠正 “ 共产风 ” , 并 对 所有制 、 核算单位 、 分配 办法 、 自留地 、 集市贸易等与农民切身利益 密切相关的 政 策作 了具 体规 定 。 这 封信对澄 清 思想 、 统一 认识 、 积极 行动 起 了重 要作用 , 成为 扭 转形 势 的一个 重要转 折 。
党的工 作重 点的转 移 , 对城 市人 民公 社 的整顿 也起 了重要 推动作 用 。 城市人 民 公 社的发 展 实 际上 完 全 停止 了 , 已 有的 公社 组 织 , 一 部分即 “ 逐 渐解体 , 自行消 亡 ” º , 一 部分虽 然还 保留着 公社 的形 式 , 但也 不能像高速 扩展 时那样大规 模地 集中 统一组 织生 产和 生活 了 。 城 市人 民公社运 动 自此 走上 了逐渐消亡的过 程 。
19 6 1 年 6 月 19 日 , 中央作 出规 定 , 对 城 乡手工 业 的若干政 策 问题进行 调 整 。 规 定 指 出 , “ 在 目前时 期 , 从全 国范围来说 , 手工 业 生产合作社是 手工 业 的主要组 织形 式 , 有些城 市也 可 以以人 民公社工业 为 主要组 织形 式 。 不论采 取那种组织形式 , 原 则 上 都要 实行入 社 自愿 , 退社 自由 , 经 济 民主 , 自负盈 亏 , 反对 不讲经 济核算的 ‘ 吃大锅 饭 ’ 做法 , 反对 依 赖国家包 下来的 ‘铁 饭碗 ’ 思想 。 ” 这实 际上把手工 业生 产 这一块从城市人 民公社中解放出来了 。
9 月 1 5 日 , 中共中央 又 作出 《关于 当前工 业 问题 的指示 》 , 明确要 求 : “ 全 民所 有 制的国营工 业企 业和 集体所 有制的城市人 民公 社 , 不能合在 一起 。 已经 合在 一起 的 , 必须 分开 。 ” 这个 规定 实际 上宣告 了以 国营企 业 、 机关 、 学 校等全 民所有制单位 为 核心 的城市 人 民公 社 的解体 。 这 样 , 剩 下来的只有以街道为中心 的城市人 民公 社 了 。 1 9 6 2 年 5 月 27 日 , 中央决定 , 为了精减职工 , 城市公社所有的工业 企业 , 除少 数 确实 比较好 的可 以转 归当地 手工 业 、 工业 管理 部 门直接领 导或转为个体经营及 家 庭副业外 , 基本上应 当停办 。 这个决定 同时要求 , 凡 1 9 5 8 年以后 进城的职 工家属 , 应 当动员 回乡 。 凡 1 9 5 8 年后 参加 工作而家庭 生活 有依靠的原城里人 , 应 当精减回家 。
1 9 6 2 年 10 月 6 日 , 中共中央 、 国务院发出 《关于 当前城市工 作若干 问题的指 示 》 , 指 出 , 城市人 民公 社兴 办 的工业企业 、 修理 服务业 、 托 儿所 、 幼 儿 园 、 小学等 , 如果 “ 基础 较好 、 确 实适 合需要 的 ” , 可以继 续办 下去 。 这个 限定 , 实 际上把绝大多 数一 哄而起 的城市人 民公社兴办 的不适 合城市具体情况 的商业 、 服务业 也予 以解散 了 。 这 样 , 公社 就 只成为一种形 式 , 没 有什么实 质性 的 内容了 。
1 9 6 3 年 10 月 , 中共 中央 、 国务院召开 第二 次城市工 作会议 , 会议纪 要提 到 : 北 京市正在石景 山地 区建立相 当于 区一级政权的办事处 , 对于 区 内各工 厂的生 活福 利 事业 , 试行 统一 管理 。 这 种做法 , 在其他有 条件的城市 , 也 可以试 行 。 石景 山地 区 原来是 北京最早 建立 城市人 民公社来组织 生 产和 生活的 , 用正常的行政机构 (区 、 办 事处 、 街道 、 居 委会 ) 取代城市 人 民公社 , 标志着城市人 民公 社运动的正式结 束 。 由于 没有正 式解 散城市人 民公社的决定 , 这 只是 笔 者个人的看法 。 实际上 , 全 国多数 的城 市人 民公 社在此 之前就 已 经 自行 消亡或名存实亡 。 由于 运动 的发起 有正 式文件 , 因而作为一 个运 动 , 其结束也似应 以正式文件为准 。
〔作者 王 均伟 , 中央 文献研 究室编辑 , 北 京 , 10 0 0 1 7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