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的是工厂的哥们。哥们深谋远虑地说, 考试完了,还要政审, 平日表现是写在工厂的鉴定上的, 不要功亏一篑啊。这一吓, 吓得我赶快骑车去上班了,接着在车间里水深火热, 好好表现,大冬天穿着一件单衣干活还是满身汗,当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和学毛著先进个人。
考试和入学之间是三个月的时间。
娘老人家从南方出差进修回来了。
体检时还是害怕会查出高血压,早晨吞了一片降压灵,体检也就顺利通过了。奇怪的是,上大学期间与工作后, 从来检查结果是低血压。没准以前降压灵吃多了, 唉。
先是数学老师通过他的阅卷同事打听我的分数,说他猜能在全市前百名之内。这是个令全家欣慰的消息,毕竟比我的主观评估要靠谱得多。
再以后是曲里拐弯来的消息,传话人绘声绘色地说,招生的老师人比较富态,看到我的档案, 一下拿来坐到腚底下(很粗俗啊,文人雅士闪过吧 :-)。我们想象她一定坐着一大堆幸运儿的档案,骄傲得像一只抱窝的母鸡 。。。
录取通知寄来了。
我感谢我的奶奶。数学老师住在城北, 我家在城南。每次下班后去听课,回家都很晚, 楼下的大门经常被锁上了。 我的奶奶那时在我家, 晚上守在楼下为我开门。这位中国工科院校第一届毕业的女大学生(1926年), 终于看到她的孙女也能够进入大学读书了。
我去感谢我的数学老师, 送给他一只金笔, 没想到老师送给我一本塑料皮日记本,工工整整十分漂亮的小楷抄着毛爷的沁园春长沙。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帅哥也被录取了。 厂党委书记的千金考上了大专(好人有好报哈)。 工厂的哥们姐们考上了好几个,准确地说, 六个人考上五个, 全是71年和72年的中学毕业生/下过乡的知青/75与76两年进厂的青工。深谋远虑的先知和一手拿书一手操纵冲床的两个哥们毕业后都到了美洲大陆,读硕读博之后,为美帝增砖添瓦。
我那个车间的原支部书记被冠为‘与四人帮有牵连的人和事', 77,78与79年被剥夺了高考资格。据数学老师说,支部书记66年高三毕业,在学校时成绩很好,很有可能考上的。虽然以后查了他也没有大问题,但是永远失去了高考的机会。
还记得跟我插队时一起去公社开会的同学吧? 她76年被推荐为工农兵学员,现在北京当官呢。
(全文完,谢谢阅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