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诣超师院读禅经①
柳宗元
汲井漱寒齿,② 从井里打来清凉的水漱口洁牙,
清心拂尘服。③ 吐气纳息之后再掸去衣服上的尘土。
闲持贝叶书,④ 悠闲地捧起贝叶制成的佛经,
步出东斋读。⑤ 缓步走到东斋房外吟诵朗读。
真源了无取,⑥ 佛门真谛全然无人去领悟,
妄迹世所逐。⑦ 荒诞之事却为人们所追逐。
遗言冀可冥,⑧ 希望自己能够体会佛教精义,
缮性何由熟?⑨ 但我又应该怎么去修身养性?
道人庭宇静,⑩ 僧人的禅院是多么的幽雅清静,
苔色连深竹。 绿色的苔藓一直延伸到竹林深处。
日出雾露余,11 初升的太阳照耀着晨雾余露,
青松如膏沐。12 苍翠的松树沐浴着滋润的雨露。
澹然离言说,13 我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恬静感,
悟悦心自足。14 悟出了佛理我心满意足无比畅快。
题破山寺后禅院15
常 建
清晨入古寺, 清晨我跨入这座古老的寺院,
初日照高林。 高高的树林沐浴着朝阳的光辉。
曲径通幽处,16 弯弯的小路伸向幽静的深院,
禅房花木深。17 密林花丛之中禅房依稀可见。
山光悦鸟性,18 山光明丽鸟儿叫得正欢,
潭影空人心。19 潭水清澈令人俗念全消。
万籁此俱寂,20 大自然的声音到了这里全都沉寂,
但余钟磬音。21 只有那钟磬的敲击声在空中回响。
【注释】
① 诣(yì):到。超师院:指龙兴寺净土院。超师:指住持僧重巽(zhòng xùn)。禅(chán)经:佛经。
② 汲(jí):从井里打水。漱(shù):含水荡洗口腔。
③ 拂(fú):拭,掸去。
④ 持:拿着。贝叶书:即佛经。贝叶:贝多罗树的叶子,古印度僧人用以写经。
⑤ 东斋(zhāi):指净土院的东斋房。斋:戒洁,清心洁身。
⑥ 真源:指佛理“真如”之源,即佛家的真意。了(li?o):完全,全然。
⑦ 妄迹:荒诞的事迹。妄:荒唐不合理。逐:追随,追逐。
⑧ 遗言:指佛经所言。冀:希望。冥(míng):暗合,默契,即心领神会。
⑨ 缮(shàn)性:修养本性。缮:修补,修缮。何由:由何,通过什么途径。熟:精通而有成。
⑩ 道人:佛教徒,和尚,这里指住持僧重巽(zhòng xùn)。庭宇:庭院。
11 雾露余:指早晨残余的雾气和露水。
12 膏沐(gào mù):沐浴雨露。膏:润泽,滋润。沐:润泽。
13 澹(dàn)然:恬(tián)淡的样子,恬静的样子。离言说:超出于语言之外,难以言说。
14 悟悦:因悟道而喜悦。悟:理解,明白,领悟。
15 题:题诗,作诗。破山寺:故址在今江苏省常熟市虞(yú)山北岭下,南朝齐郴(chēn)州刺史倪德光建,唐咸通九年赐额“破山兴福寺”。禅(chán)院:佛教寺院。
16 禅(chán)房:寺院内僧人居住、修行的地方。
17 径:小路。
18 悦鸟性:使鸟儿性情欢悦。
19 潭影:潭水中的倒影。潭:深水池。空人心:使人心中的俗念消除净尽,破山寺里有空心亭。人心:指人的尘世之心。
20 万籁(lài):自然界万物发出的响声。籁:孔穴里发出的声音,泛指声响。
21 但余:一作“惟(wéi)闻”。但:只,仅。磬(qìng):佛寺中使用的一种钵(bō)状物,用铜铁铸成,既可作念经时的打击乐器,也可敲响集合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