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因为一部《欧阳海之歌》,金敬迈从一位普通文艺战士,一位班长都没当过的小兵,一跃成为了中央文革小组文艺口负责人,接管了文化部。如果金敬迈不进中央文革小组,不接管文化部,也许他就不会遭此十余载的厄运了。
1967年6月,金敬迈刚刚接管文化部不久,一位电影口的女同志向他反映,中国电影家协会资料室里,有不少涉及20世纪30年代上海电影界的资料,很多当年的报刊上刊有江青的照片。这位女同志原来就在影协资料室工作过,她反映,红卫兵进入这个协会后到处乱翻,他们也进入了影协资料室,说要翻阅当年的旧报纸,要从报上找《脱党启事》、《悔过声明》,抓出隐藏在革命队伍里的叛徒。那位女同志担心红卫兵看到江青的照片,看到有关江青的资料,怕影响不好,有损于毛主席的声望。她建议先把这些资料收上来,金敬迈也同意了这种做法。可这一收,让红卫兵发现了怎么办?他们好奇心强,一定要问清为什么收?金敬迈心里也没底,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好。他就去请示戚本禹。两人正说话间,江青进来了,问金敬迈说什么呢。见到江青,金敬迈紧张起来。看来是搪塞不过去了,他只好吞吞吐吐道出事情的原委。本来是好心好意想办好事,生性多疑的江青竟通过谢富治的一张《逮捕证》,把作家一下子投入到秦城监狱。
从中央文革文艺口的负责人,一下子沦为阶下囚,从人生的顶端跌入人生的谷底,整个过程一共用了120多天。人生的落差如此之大!当时他的罪名是“搜集中央领导同志黑材料”,定性是“现行反革命”。作家被只透出一点光亮的铁窗一关就是2684天,走出高墙电网后,他依然没有获得自由,又被劳改了485天,好容易获得自由了,又被挂起来733天。入狱、劳改、挂起来的时间加在一起,竟长达11年之久。令作家感到欣慰的是,这样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如今党的文艺政策十分宽松。让他欣慰的另一个方面是,他塑造的欧阳海这一艺术形象,没有被岁月的风尘所覆盖,欧阳海仍然是共和国亿万人民心目中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