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建安

许世友
1947年2月,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正式合编,共11个纵队。鲁中军区部队合编为8纵,4师改称22师,9师改称23师,鲁中军区警备旅编为24师,全纵队3.3万人,8纵司令员为王建安,向明为政委。胶东部队整编为9纵,许世友为9纵司令员。王建安、许世友号称“山东双雄”。
“山东双雄”是毛泽东的两大虎将,却有着“历史恩怨”,毛泽东巧妙地导演一场“将相和”,让他们联手在齐鲁大地上谱写了一曲同仇敌忾的英雄壮剧。
既是老乡,又是搭档
王建安和许世友都是湖北老乡、黄麻起义的参加者,又是红四方面军的战友和搭档。
王建安原名王见安,黄安县桃花沙河村人,家境贫寒,幼年以乞讨为生,14岁时给地主王少山放牛,一天到晚还挨王少山的打骂。1924年10月,17岁的他又挨了王少山一顿打后,一怒之下,一把火烧了王少山的住宅,去武汉投军,更名建安。当兵吃粮两年,因不满旧军队的恶习,他逃回老家,召集60个穷兄弟,自己拉起一支武装,不久与中共黄安县地下党取得联系,1927年入党后,参加黄麻起义,成为了中国工农革命鄂东军的一员。
许世友是麻城县乘马岗人,家里也是穷得揭不开锅。8岁时,他跑到少林寺当了杂役,结果学得一身好武艺。一次回乡探母,杀了欺负堂弟的小财主,在逃亡途中又杀了抢钱的土匪,最后在军阀吴佩孚的部队里当了童子军。1926年10月10日,北伐军攻克武昌,他所在的北洋军起义改编为国民革命军,他被任命为连长。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后,他离开部队,以招兵的名义回到大别山,投身家乡风起云涌的农民运动,被选为乡农民义勇队大队长兼炮队队长,随后也参加了黄麻起义,不久汇入中国工农革命鄂东军之中。
许世友和王建安同在一个部队,开始是在不同的连队,但两人都英勇善战,从战士到副班长、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副团长、团长,几仗一升,到 1932年12月,王建安已是红10师30团政委,而许世友则为红12师34团团长。1934年秋,王建安为红四军政委。两年后,许世友调任红四军军长。从此两人成为了军政搭档。一个是虎胆英雄,一个是军中儒将。红四军在他们两人的率领下,每次战役都是红四方面军(下辖第4军、第25军)的主力,也是战功最大的部队,以善打硬仗和恶仗闻名。
1935年夏,红四方面军与红一方面军会师后,他们作为红四方面军的将领,曾率部再度随分裂红军和党中央的张国焘南下,再次爬雪山、过草地,给红四方面军造成较大损失。到达陕北后,1936年两人又一起进入抗日军政大学学习。
一场出走,“双雄”反目
1937年3月,党中央做出了《关于张国焘错误的决定》,抗大也进行批判张国焘分裂主义活动。一次在批判会上,有些人揭批张国焘时,不加区别地把红四方面军的干部都扯了进来,且扣上“逃跑主义”、“军阀主义”帽子。生性耿直的许世友按捺不住,跳了起来,大声地说:“有话直说,指着秃子骂光头算啥好汉?我不同意把四方面军从苏区撤出来叫逃跑主义。中央就没有逃跑主义?中央红军不也从中央苏区撤出来了吗?如果说逃跑,应该都叫逃跑!”
许世友的一席话,马上遭到斥责,被有些人叫做是“与张国焘穿连裆裤”。会场上还响起了“打倒托洛茨基分子!”的口号,面对其他人的“批斗”,许世友边跳边骂,最后气得吐血,住进了医院。
谁知他在病床上躺了几天,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哪里不能革命,非要留在延安?不如回老根据地打游击去!结果,经他一串连,几十个原红四方面军高级将领都同意与他一起回川陕老区去“打游击”。他们定于4月4日夜里“统一走”。这批人中也包括王建安。
4月4日,一切准备好了,就只等夜色降临,众人就不辞而别。在这关键时刻,政委出身的王建安突然醒悟了: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不能由着性子来!他立即报告抗大保卫处。保卫处长大惊失色,立即报告校长林彪。随即,林彪带部队进驻抗大,命令全校师生紧急集合。抗大政治部副主任傅钟走上讲台,按照王建安交代的名单点名,点一个,出列一个,捆一个,一连捆了三十多个。许世友是最后一个被点名的,他一听到点自己的名字,“呼”地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借助一垛矮墙,翻身上了房顶,大声喊道:“有种的上来,你们上来一个,老子一脚扫一个。”
警卫战士看着许世友飞檐走壁,没一点办法。他不下屋顶咋办?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闻讯匆匆赶来,和颜悦色地喊道:“世友,下来嘛,有问题下来讲,呆在屋顶上,总不是个事啊。”
在刘伯承的循循善诱下,许世友才勉强地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然后气呼呼地任保卫人员五花大绑,被关进了窑洞。
进窑洞后,许世友才“醒”过神来,大骂“出卖”他的王建安和“抓”他的林彪。这件事报告给了毛泽东。毛泽东决定冷静处理这件事,指示成立高级军事法庭,对涉案人员宽大处理,多数人释放,少数几人判了几个月的刑期,带头闹事的许世友被开除党籍,撤销军长职务,判刑最重:一年。随后,毛泽东两次去抗大与许世友谈话,终于把这位倔将感化了,许世友认识自己的错误后,对毛泽东佩服不已,从此一生对他忠心耿耿。出狱后,他逢人就说:“毛主席救了我。在延安坐了一年牢,胜过上三年大学。”
尽管他认识了自己的错误,但还是与“告密”的王建安翻了脸,从此不理睬王建安,两人多年的老交情也戛然而止。抗战爆发后,戏剧性的是,两人都到了山东,一个在胶东,一个在鲁中,所统领的部队是山东抗战最有力量的武装。可他们即使在山东军区一个院子里开会,许世友也是把头扬得高高的,从不和王建安搭腔,冷不丁还冷言冷语地蹦出句:“关键时刻做叛徒,在战场抓住了就会叛变。”据说王建安好几次有意和他消除“间隙”,但他就是“没理睬他”。两人之间虽然 “不说话”,但在齐鲁大地上,同为山东八路军的两员大将,鬼子闻风丧胆,称为“俩克星”,老百姓则称他们为“山东双雄”。
主席点将,“两虎”言和
两人都是毛泽东的手下大将,他们的“不团结”势必对工作产生影响。毛泽东看在眼中,暗暗决定让两员虎将消除隔阂,和好如初。但他没把两人叫过来一顿训,再命令他们“好”,而是“大智慧”地准备让他们去自行和解。
1948年8月,党中央决定解放山东首府济南,由谁来主帅呢?毛泽东“起用”山东“两虎”—————许世友和王建安,让他们在共同的战斗中自己去“解铃儿”。在战役筹划阶段,他首先在西柏坡专门召见山东兵团副司令员王建安。此时王建安已率部在华北作战。8纵司令员于1948年3月由原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张仁初接任了。王建安匆匆赶到西柏坡,毛泽东说:“千里请你来,就是要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攻下济南!”
攻克济南,是王建安在山东作战时“多年的梦想”,现在自己已在华北,毛泽东竟把这重任交给自己,无疑是对自己的极大信任,王建安心里突然一震,立即回答:“我没意见,服从军委的决定!”
毛泽东说:“攻克济南将是我军作战史上的一次大城市攻坚战,这一仗只能打赢,不能失误。你回山东去,到山东兵团,许世友任兵团司令员,你任副司令员。许世友在胶东部队很有威望,你在鲁中、鲁南也很有名气,你们是‘山东两虎’,人言‘两虎难并立’,我说‘孤掌难鸣’。你们二人的手击得响,同心协力,那战士们就会跟随你们去赴汤蹈火!”
毛泽东没说“团结”二字,也没说要他们去学“将相和”,但王建安却明白他的意思,回答说:“请主席放心,我一定协助许世友同志打好这一仗!”
毛泽东还是没说“团结”,幽默地说:“好!我们像演一出《失空斩》———你是副将王平。失了街亭,打不下济南,先斩许世友,也要打你40军棍,然后官降三级。”
“是!我们一定把济南打下来!”
王建安领命后,立即马不停蹄奔赴山东。
在王建安赶赴山东时,许世友正在艾山汤养病呢。中央军委越过华东野战军司令部,直接发报通知许世友:即刻赶赴济南前线。中央军委越级发报调将,几乎没有先例。许世友接到电报,得知是毛泽东亲自“点名”叫他去指挥攻打济南时,欣喜若狂。虽说腿伤还没养好,且已是傍晚,天就要黑了,但他全然不顾了,满脸兴奋地对妻子田普说:“快,快,收拾衣服走。”
田普正在手忙脚乱地做晚饭,奇怪地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急,连晚饭都不吃了?要到哪去呀?”
王建安与周恩来促膝秉烛长谈,一直谈到翌日东方发白。等到王建安告别周恩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就多了件公文包。王建安的儿子王东波说,父亲在世的时候并未讲过这件公文包的来历,这件公文包后来伴随着父亲走过了几十个春秋,到底是毛泽东赠送的还是周副主席赠送的,成了一个谜。
当日,王建安即赶往山东青州华野指挥部,向华野领导传达中央军委的最新指示,并竭尽全力配合许世友指挥部队,攻克济南。捷报传到西柏坡,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和任弼时非常兴奋,认为济南战役的胜利证明,任何一个国民党城市都无法抵御人民解放军的攻击。济南战役揭开了国共双方战略决战的序幕。
1954 年,王建安从朝鲜战场回国,后历任沈阳军区副司令员、济南军区副司令员、福州军区副司令员。1975年,王建安任中央军委顾问,尔后历任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中央纪律检察委员会常务委员。王建安在建国后一直担任副职,他的一些上级都是昔日的部下。叶剑英元帅曾对他说:“建国以来,你不计较职务高低,任劳任怨,很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