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澶渊之盟”开始, “求和”是宋朝之后中华历史的主旋律。

渡痴禅师 :

从历史的角度看,传统的礼教文化严重阻碍了中国社会的发展,新中国之前的百年耻辱是千年前程朱理学结出的苦果.

在宋朝之前,两千多年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中,中华民族从来没有被外族(当时历史条件下的外族,现在当然都是中华民族中的一员)长期统治过;而宋朝之后,不到八百年的时间里,中国被外族统治了四百多年。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明朝延续了276年,从辛亥革命成功到现在,共98年,总共加起来也不过374年的历史。

也就是说,宋朝之后的783年的历史中,中国大多数时间其实是少数民族在统治。

从“澶渊之盟”开始,一场卑躬屈膝、委屈【求和】的历史大幕也就拉开了.

此后几百年的时间,除了明朝部分时间以及后来的极左时代,中华民族就再也没有坚硬、挺拔的站立过.

“求和”是宋朝之后中华历史的主旋律。

而在千年盛世的奥运会开幕式上,张艺谋大师在季羡林国宝的建议下,抬出了孔子,用京剧的花腔朗诵《论语》,让我以为是在封禅台下听岳不群演讲,最后张大师让演员们气势磅礴的打出了一个“和”字。真是好创意,将宋朝之后的传统文化展示得淋漓尽致。

和,相应也,从口,禾声。“口”里有“禾”,也就“美”了。这还真是形象,只要喂一把苗,也就可以让“我们”这些顺民和和气气、老老实实的过下去。“和”真是一个好东西,“和美,和睦,和谐”;“和平,和气,和悦,和煦”;还有“温和、祥和、平和”;当然,还有“和亲、议和”。

“和”确实是一个好东西,但一“求”,变成“求和”,也就不好了,其实很多东西都这样,越是觉得它好,越是觉得它给你舒服,就会越是习惯于它,然后就越想拥有它,于是你也就受制于它,最后也就变成了它的奴才。

最近看了不少于文化相关的资料,其中也包括今年很火的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炮灰团”团长的一句台词让我印象深刻----“中国人爱安逸。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命都不要,就要安逸。”,为了避免他的部下习惯“安逸”,龙团长不停的“折腾”他的队伍,故意找事,挑衅鬼子,让日本人炮击他自己的阵地,让他的战士时刻生活在恐惧忧患之中。这当然会惹来他手下的抱怨,但他任然坚持这么做,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让他的士兵始终警醒着,始终保持着活力,以此提高他们的战争条件下的生存能力,最终让他们能活下去。当“安逸”成为了一种“习惯”,“安逸”也就也就成了一剂麻醉药。

如同鲁迅在呐喊自叙里面所讲的一样,将铁屋子里面即将在昏迷中闷死的人唤醒,让他们在痛苦中挣扎,好歹会有一点希望。鲁迅铁屋子里面的“呐喊”,与炮灰团长阵地上的“折腾”,想要表达的意思应该是同一个----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爱安逸”还只是触及到中国文化的表皮,深入骨髓的其实是顺民文化。灭掉自己心中的“人欲”,归顺“天理”,然后“天”就会让你舒舒服服、安安逸逸的过日子。

“存天理灭人欲”的程朱理学能在宋朝得到空前发展,我认为是有政治基础的。赵匡胤陈桥兵变,然后就黄袍加身,搞了一系列小动作,始终觉得有些忐忑,深怕部下有样学样,于是接着玩了一套“杯酒释兵权”的把戏,让开国将军交出兵权,国家则给他们丰厚赏赐,允许他们买田买地先富起来;后来又实施禁军头领年轻化的政策,选用资历浅、个人威望不高的人担任禁军将领,这些措施基本上灭掉了他的部下黄袍加身的“人欲”。

但不幸的是他还有一个弟弟赵光义,于是也就有了“烛影斧声”这段公案。当然,通过“黄袍加身”或“烛影斧声”上台的人,对别人的“人欲”总是盯得比较紧,生怕别人和他们一样急不可耐的坏了“天理”的规矩,于是“存天理、灭人欲”的程朱理学就应运兴旺。

终宋一朝,其政治制度的设计都是用文官箝制武将,放纵文官腐败,又用数量庞大的禁军对朝廷的高级文官们形成制约。赵匡胤首创了向部下“购买兵权”的行为,而他的子孙则发明了用“岁币”购买“和平”创举。没有仔细去查资料,也不知道宋朝用“岁币”到底赢得了多少年的和平发展的战略机遇期。

整个宋朝,修文偃武,以理学教化天下,去百姓之人欲,存皇权之天理,将中华民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精神阉割得一干二净。纵观这段历史,皇权需要顺民,于是就产生了造就“顺民”的“文化”,程朱理学在宋朝赢得统治地位,关键缘起却在陈桥的那件黄袍上。

顺民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安分,守规矩,一旦认可了自己的奴仆的地位,剩下的就只有服从。对于皇帝老爷来说,这样的老百姓太可贵了,于是时不时的扔出一些 “节妇”、“贞女”、“孝子”、“忠勇”的牌坊,强化顺民们的奴仆意识;

臣依附于君,臣为仆,君为主;子依附于父,子为仆,父为主,“主”支配“仆”的一切,甚至包括生命,仆人自己不得擅自决定自己的一切,因为仆人的一切都属于主人而不属于自己,这就是封建纲常理论中人际关系的“天理”,而不甘心于仆从地位想自己做主则为“人欲”。

存“天理” 而去“人欲”,就是要仆人们“守规矩”,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一切供奉给君父处置,由他们生杀予夺,无怨无悔。那么对于个人、对于仆从,儒家礼学设定了怎样的发展道路呢?那就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我看来所谓的“格物致知”其实就一个字----“熬”,在仆从位置上慢慢历练,耐心等待,“熬”得久了,也就明白了仆从们的“天理”,然后就端正自己的态度,收起心猿意马的“人欲”,“诚意正心”的等待“十年媳妇熬成婆”,然后成为更高一级的奴仆,从而修齐治平。

仆从们的终极位置是治国平天下的肱骨之臣,但再“肱骨”,君还是君,臣还是臣,再进一步就乱纲常了。所以,“三纲五常”实际上是 “顺民培训纲要”,而天子、父母官、族长、家长则是“顺民培训生产线”.

“顺民文化”的恶果就是扼杀了民族的创造精神,扼杀了个体成员的自主精神,顺民不是不怕死,而是不敢为自己做主,也不知道怎样为自己做主,一旦没有了 “君父”的指示,也就只能如失去头羊的羊群一般,一团散沙般的聚在一起乱哄哄的苦中作乐。

在引言中我提到了电影《肖申克的救赎》,其中Brooks老头被假释后,因为失去了狱警们的指示,失去了监狱的锁链,他也失去了生活的方向。所以,由“监狱文化”培训出来的“顺民”,是没有办法拥抱心灵的自由的。因此,Brooks有勇气自杀,却没有勇气按自己的意愿生活。

当“顺从”成为一种习惯,“独立自主”就是与之绝缘。没有独立精神,那么也就只能依附,以可以依附的对象为“纲”,然后让“纲”为自己做主。礼教文化以“三纲五常”为纲,以培训“守礼”“守规矩”的顺民为目的,维护社会的秩序和稳定,也扼杀顺民们的自主意识。当没有外患时,礼教是社会内部最好的“维稳”工具;而一旦面临外患,礼教就成了奴仆的生产线.

是什么?不过是“以洋人为纲”的“顺民”罢了。在旧中国,礼教如同一张大网,将所有的人都笼罩其间,顺之则生,逆之则亡,最终塑造出一个“礼仪之邦”。宋朝“礼仪之邦”之后的783年,华夏民族体会得最多的东西是什么?是【求和】,是【苟安】。念古思今,有一种悲愤又要迸发出来了,还是打住吧。

鸦片战争之后,中国不再是世界的唯一,天朝大国的梦被唤醒,西方的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的国门,几百上千的洋人就可以在拥有四亿国民的土地上横冲直撞,八个国家的流氓拼凑出来临时队伍就可以将老佛爷赶得东奔西逃,这不就是猎人进羊圈时的情景吗?

羔羊们咩咩的四处躲闪,看着同类被宰杀,躲在后面企盼老天让自己苟活。幸好中国足够大,幸好还有一些“愚蛮之辈”没有被礼教“开化”,幸好还有一些不懂礼仪不守规矩的下里巴人存在,不然一个四亿人口的国家被几千人征服,那我们这些后人羞也要羞死。即使死了,我们又该怎样面对那些“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先人?开放的世界里,那种以制造顺民为目的的文化,不彻底革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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