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上,1976年,是相当不寻常的一年。
这一年集中了全中国人民的大悲大喜,先是在开年的1月8日,深受全国人民爱戴的周总理因病去世,他弥留之际,没有忘记为其心力交瘁的粉碎四人帮一事。
四人帮所带来的十年浩劫,令国家深受其害,人民群众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打倒了四人帮,百姓举国欢庆,有如新年。
为了庆祝这不平凡的一年,北京城里的老百姓上街抢购肥美新鲜的螃蟹,而且他们买螃蟹,还有一套说法:只要三只公的和一只母的。
为何要讲究三公一母?答案很简单,因为四人帮正是由三男一女组成。
为非作歹的四人帮
1976年1月8日,叶剑英一直守候在周总理的病床前,直到仪器上的生命线不再跳动。
他隐忍着巨大的悲痛,扶着墙离开病床。
叶剑英处理总理后事,忙得几天几夜没有时间睡一觉,望着周总理的遗像,想写一首悼念的诗,可久久提笔,却写不出一个字。
他找出几张周总理早年的照片,让人民日报社刊登上报,谁料这一消息被姚文元截获,他大发雷霆,立即勒令报社撤回照片。
但姚文元的举动,没有阻止民心所向。
3月下旬到4月初,也就是清明节前后的日子,北京城内数以百万计的群众自发地来到天安门广场,要求声讨“四人帮”的恶行。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他们给广场上的松柏点缀一朵白色的小花,任何的一片空地,都摆放着悼念周总理的花圈,甚至连建筑物上,都贴着缅怀的挽联。
每个人都在怀念哀悼周总理,四人帮却想着如何在这个空子趁机作乱。
叶剑英来到邓小平的住所,从政几十年的经验,让他察觉,一场足以毁天灭地的政治风暴,很快就要在看似平静的北京城上空掀起。
他很惆怅,邓小平却说:“没什么可怕的!我早已做好思想觉悟,无非是第二次被他们打倒。”
言罢,又叹息一声说:“只是我还有好多遗憾,还没有亲眼看见经济好转,也没有解放我们受苦受难的同志。”
叶剑英愤懑道:“现在最大问题是毛主席不听取我们的意见,江青他们几个人每天撺掇毛远新给主席告状。”
叶剑英想要争取机会,可上头基本停止了邓小平的工作,叶剑英日观风向,心里不愿意相信主席真的会把所有大权都交给江青、张春桥等人。
很快,中央下达了1976年1号文件。
叶剑英莫名其妙被“生病”,但好在,他原本的权力,没有交给江青等人。
闲赋在家的叶剑英偶尔会见客,一日,张春桥假惺惺地给他打电话,说要“看望叶大帅”。
这事引起了叶剑英的警觉,他嘱咐身边的警卫员,说如果再有人来问病,就用中央文件统一口径。
周总理去世后,不单是北京街头,南京、重庆、西安等地出现了各种批判“四人帮”的大字报,上书义愤填膺的“打倒阴谋家、野心家江青、张春桥等人,坚决和四人帮进行殊死争斗!”
对总理逝世的悲痛,长久压抑的悲苦,终于转换成满含滚烫血泪的高声呐喊。
4月5日,中央下达两个文件,一是华国锋担任第一副主席,二是撤销邓小平党内外一切职务。
这个晚上,叶剑英久久坐在书桌上,一动不动。
但厄运还没有结束,7月8日,朱德委员长病逝;28日,河北唐山发生骇人听闻的7.8级强地震,死伤人数超过40万人。
也就是从这个7月开始,毛主席的身体健康急转直下;到了9月5日,已经是病危状态,没过几天,9月9日,一颗伟人的心脏,永远地停止了跳动。
当夜,国务院总理华国锋连夜通知全体政治局委员到毛主席遗体旁,和领袖告别。
举行告别仪式后,关于料理毛主席丧事问题的会议在隔壁房间开展,彼时江青也在场,她以一种毛主席继承人身份的口吻和身份,咄咄逼人地说:“如果谁破坏团结,就让他从这里站出去!”
广州军区司令许世友不满她的态度,立即反驳:“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江青轻蔑地说:“我并没有说你啊。”
眼看两人就要干仗,几位同志手忙脚乱地劝二人冷静,要知道,毛主席的遗体还在隔壁,江青就敢如此狂妄,待日后,她更是要夺取最高领导权。
9月10日,四人帮迫不及待地加快了夺权行动。
当夜晚上,窃取党中央副主席职务的王洪文,他带着秘书来到中南海,命人架起17部电话,他要以秘书和中央办公厅名义,给各大省市和自治区打电话,如若发生重大事情,要第一时间问他请示,以此妄图切断党中央和各省的联系。
但作为第一副主席的华国锋不知道此事,毛远新让四人收敛一点,江青狞笑着说:“未来谁是主席还不一定呢!”
钓鱼台17号办公楼,是四人帮的常驻基地,某个晚上,“四人帮”围坐一起分析形式,他们觉得,邓小平已经被打倒了,华国锋刚刚上任根基不稳,李先念也休息了,他们最大的敌手,只剩下叶剑英一人。
这个分析没错。
虽然中央让叶剑英“生病”了,从外界看,他似乎已经处于“半打倒”的地步,但是江青等人心知肚明,叶剑英没有完全失去对军队的指挥权,对于一些重要机关和兵种,他依然可以下达命令。
毛主席离世后的第一场会议,江青果然对其他人发难了。
她在会议上公然说:“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要继续批判邓,如果不抓住这件事情,就是对主席的不忠,如果让邓复辟了,那我们的文化大革命成果就保不住了!”
四人帮的其他三人都同意江青的说法。
毛主席的追悼会结束后,四人帮的“枪口”瞄准了华国锋,9月19日,江青命令华国锋召开政治局常委会,尤其点名把叶剑英排除在外,并要他把毛主席生前的所有文件都交给她和毛远新。
还好叶剑英早有提防,没让江青得手。
四人帮的念头昭然若揭,聂荣臻让人转告叶剑英说:“要警惕他们!这伙人是不折不扣的反革命。如果他们打倒了邓小平,囚禁了叶剑英,除掉了华国锋,那就麻烦了。”
毛主席离开后,每一次会议都以争吵告终。
9月29日,他们商量如何度过没有毛主席的第一个国庆节,华国锋刚宣布会议开始,江青就指着他鼻子痛骂:“你华国锋根本没有能力!”
四人帮跟着点头。
江青得到附和后接着说:“应该让毛远新留下来,处理主席的后事。”
华国锋马上反击:“你不是说你和毛远新都不参加主席的后事吗?”
江青马上耍赖,在场的汪东兴站出来作证江青确实说过这句话,她大哭大喊地耍赖,让华国锋不得已送走了叶剑英和李先念。
二人走后,得意忘形的江青说:“应该由我来统管主席的文件,还要召开三中全会。”
叶剑英没有参与之后的会议,但他有一种感觉,四人帮就要行动了。
危机迫在眉睫,华国锋提议让中央政治局来解决,但如今的四人帮想要的根本是最高的领导权,不可能迷途知返。
一番争论后,最终结果决定,采取“隔离审查”的办法,以召开会议为借口,“请”他们到会,四人帮不会不来。
哪一天动手才好?叶剑英提议:“6日或7日,一破一立除四害!”
华国锋点头答应。
一场拨乱反正的革命即将在平静中掀起轩然大波。
1976年10月6日,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这一天,叶剑英像往常一样吃饭看报,一直到下午3时,警卫参谋报告叶剑英:“晚上8时政治局开常委会。”
叶剑英换上军便服,直奔中南海的怀仁堂。
和叶剑英同一时间达到的还有华国锋,汪东兴带着警卫提前隐蔽在屏风后面。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一直到7点55分,王洪文来了。
王洪文一进来,就看见行动组的卫士跳出来,他一下停住脚步,直觉大事不妙。
“我是来开会!你们要干什么!”
卫士根本不听他的叫喊,立刻动手,将他制服后带到叶剑英和华国锋端坐的正厅。
华国锋看着他,宣读了他犯下的罪状和党中央对他“隔离审查”的决定,王洪文如坠地狱,一张脸白完了。
下一个进来的人是张春桥,他一进来,就发现事情不对劲,刚准备到东侧门就被行动组的卫士抓着胳膊架到了正厅。
华国锋神情冷峻地说:“张春桥,你伙同江青、王洪文等人,反社会主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现在对你进行隔离审查!”
8点15分,第三人姚文元匆匆忙忙地来到怀仁堂,他一看见有人向他围过来,立刻高声大喊:“你们胆敢......”
江青没有来,行动组借着夜色来到中南海万字廊201号。
江青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瓮中之鳖,她穿着睡衣,正在看一叠进口录像片,看见行动组人员出现时,江青虽然震惊,但气势不减地呵斥众人:“你们来干什么?”
负责人冷着脸向她宣布了关于她的“隔离审查”,江青声音凌厉地质问“为什么”,但是已经没有人愿意回答她了。
四人帮逐个敲破后,只剩下最后的毛远新,很快,好消息传来,毛远新也捉住了。
当夜10点到凌晨4点,叶剑英主持了相关的政局会议,天微微明时,一切尘埃落定。
粉碎“四人帮”一事,说得远比做得少,由于本次事件的极端敏感,党中央采取了最严格的保密措施。
“审查隔离“后的四人帮,被关押在中南海的地下工程中,对他们而言,这漫长的六个月简直是人生中最难跨过去的一道坎,半年后,他们被秘密转送秦城监狱。
为了不泄漏口风,看押四人帮的8341部队的战士们,整整两个月无法和家人联系。
根据8341部队政委武建华回忆,中南海的抓捕行动实际上只有35分钟,虽然时间很短,但叶剑英一行人在酝酿、部署、执行等前置步骤中,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和时间。
不过,因为姚文元是原本直观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领导,他的下属无法联系上他,迅速产生了联想,粉碎四人帮的“流言”不胫而走。
消息流露后,接管电台的耿飚下达命令:“任何播音节目都不能擅自泄露有关四人帮的消息。”
中央宣传方针内容的变化,让很多地方媒体感到费解,一些嗅觉敏锐的人察觉出风平浪静下的暗流汹涌,最先察觉不寻常的是英国的《每日电讯报》,该报社在粉碎四人帮一周后的时间连发4篇报道,披露毛主席遗孀被逮捕一事。
10月19到20日,党中央下达的有关粉碎四人帮的消息陆续传达到地方团级和党外群众,到了21日,代表权威的中央广播人民电台打破多日的沉默,报道了北京群众游行的盛况。
消息送到挨家挨户的耳边,画家黄胄高兴不已,当即画了一副《菊花螃蟹图》,以此来庆祝粉碎四人帮的全面胜利。
金秋十月,正好是“老酒下螃蟹”的好时节,北京城的大街小巷,充满了络绎不绝的吆喝声。
说来也奇怪,这些老北京城顾客进到水产店里,指明要四只螃蟹,而且还要三公一母,有家水产店的售货员就觉得奇怪。
十月正是母蟹蟹膏最多最丰满的时候,公蟹反而瘦弱,一般来买螃蟹的顾客,多是愿意买母蟹而不要公蟹,为何这一阵子总多了很多专买三公一母螃蟹的顾客?
这些实诚的售货员就说:“要不这样,我给你抓两只公的,两只母的,可以吗?”
谁料顾客哈哈大笑说:“不成,我只要三公一母。”
说这话时,还特地加重了“母”的读音,售货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在隐射四人帮的倒台啊!
四个人里,可不只有江青一个是女的吗?
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四人帮就像横行霸道的螃蟹,蒸熟了三公一母的螃蟹,把他们吃进肚子里,意味着昔日倒行逆施的四人帮垮台,再也无法出来兴风作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