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山,那庙,那个老陈!

来源: 2025-04-30 17:22:08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那年,那山,那庙,那个老陈!

北京的西山有一座千年古刹叫戒台寺,始建於隋朝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这是中国佛教的著名寺院,是过去(和尚出家剃度)的地方,寺庙里有许多上千年的古松,比如像大雄宝殿上方的卧龙松,戒台殿的抱塔松,还有方丈院的活动松等等,戒台寺距离市区的直线距离是35公里,上山的时候汽车要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路环绕十几道弯,由於这条公路是进山的唯一通道,所以当地村民称为十八盘。

在距离戒台寺约十五公里的地方,还有一座古寺庙叫潭柘寺,如果说戒台寺是以古松树而闻名,那潭柘寺就是以泉水而著称,潭柘寺的周边环境是苍松翠柏和清泉水,寺院里有座流杯亭,就是以山泉做动力,推动着亭子中的酒杯供文人墨客享用,这座古刹早在文革前曾经是(国家部委)的疗养院,后来由於寺庙被定为(文物保护)的范畴,所以文革后就划归市园林局管辖,就这样在经过若干年的攴厅停车场的修建,和古建修缮之后,戒台寺与潭柘寺这二座古庙就向社会大众开放啦,

在戒台寺管理处成立之初,局里对这个新组建的管理处,还没有正式的人事任命,由於还没有公布谁是处里的负责人,处里的日常工作便由老聂(海军转业)的团级军官,还有从(天坛公园)调来的老陈临时负责,於是就展开了明争暗斗、、、今天先说老陈,他这个人比我大十几岁,他属於那种称(大哥)老了点,称他(大叔)又小了点的那种人,那时候老陈还没有正式的职称(属於妾身未明)的阶段,

那应该怎么称呼他呢,干脆索性我们那就简称他为~老陈,然而这种称呼却是老陈最不愿听到的,他总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暗示我们,对他的正确称呼应当是~处座,老陈的大名叫陈XX,有一米七的身高,长的黑不溜偢,属於那种扔到煤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人,你若猛的一看:他就和刚出坑的兵马俑似的,在80年代的时候,国家机关的配车还有着严格的等级制,我们处属最低的(县团级)配车,

那时候处里除了(上下班)的通勤班车外,局里也给我们这个新组建的(管理处)配备了一辆崭新的军用吉普,这在当时是我们处最体面的一辆交通工具,可是就这么一辆最牛逼的车,却还被老陈独霸着,另外老陈他这人还总爱模仿大官,基本上就不会像正常人一样好好的说话,只要是他一开口,那就总耍加上一些语气助词,比如:噢,呵之类的,颇有东施效颦之嫌,慢慢的他都习惯成自然啦!

由於从山区到市区的路途遥远,再加上那时候我们还年轻,还都没有结婚成家,所以我们几位家住在市区的同事一般都是周末才乘班车回城,平时就住在庙里,别看戒台寺地处在大山里,但晚上还是很热闹的,虽然业余生活(看电视)比较单调,但驻园的公安派出所,燕京书画社,老正兴攴厅,这些驻园部门的值班人员,常常与我们处的这几块料凑在一起喝酒吹牛,尤其是打扑克牌(抓几把黑A)便成了我们乐此不疲的娱乐项目,有时候争夺激烈就玩到了半夜,对此我们的“陈处座“都看到了眼里,也记到了心里,但是他嘴上却什么也不说,到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看到正在懒洋洋洗脸漱口的我们,老陈还面带着慈祥的微笑询问道:你小子,昨天晚上又输了吧、、、

刚开始的时候,面对老陈这(黄鼠狼给小鸡子)拜年,我们还都以为这是领导关心部下的身体健康,这是(处座)善解人意的一种表现方式,而且我们还异想天开的认为:说不定到5号发工资的时候,还有(加班)的补贴呢,但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错啦,我们真的是想错啦,老陈他这那里是关心部下的疾苦呀,他这分明是在给我们记录在案,还企盼着老陈给我们发(山区补助)这真是脑子里进水啦,

有一天的上午,市里的一位局领导来处里视察工作,领导刚跨进管理处的小院,老陈他就像是刚打过(吗啡)似的,站在院子里喊叫上啦:刘XX,赵XX,这都已经几点啦,你们怎么还不起床呀,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啦,就这么着:经过老陈的大嗓门这么夸张性的一喊,以往你所做的一切工作那就算是付诸东流了,都被他这一嗓子给否定啦,老陈他偏偏选在领导检查工作的时候这么喊,可见他的用心之险恶,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们与老陈之间的“梁子“那就算是结下啦!

我在前面已经介绍过了,市局配给我们处一台212型中吉普,可是就这么一辆车还被老陈以各种借口独霸着,他随随便便找一个借口,就让司机拉上他往市里跑,名义上是去局里汇报工作,其实则不然,老陈他之所以这样做有二层目的,一是可以借机到局里四处活动巩固他(妾身未明)的领导地位,二来呢:回到市里后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常回家)去看看,如此一来便真正做到了革命生产两不误!

八十年代摄於戒台寺的~卧龙松!

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老陈每一次去局里的时候,他总是念念不忘的,那怕是忙里偷闲他也要去给我(扎一针),那时候我妈在局里也是一位领导,所以老陈总打着关心我的幌子去我妈的办公室汇报“阶级斗争“的新动向,老陈在给我“上眼药“的时候,总能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甚至痛心疾首的样子说:大姐呀,这孩子的本质是挺好的,注意(他这句话是铺垫)重点在后面,但是(什么事都怕这但是)但是,老陈接着往下说:但是在工作中这孩子他就是不能高标准要求自己,在生活中也不能向低标准看齐,有时还专爱跟组织上唱对台戏,我批评他吧,他还跟我瞪眼,这不是吗,前几天要春季工作的大检查,我刚说让他早一点休息,他就跟我拍上桌子啦、、、

你设身处地的想想看:当我妈听到他老陈的这番控诉之后,她还能饶得了我吗,再说我妈在战争年代就参加革命,而且搞了半辈子的政工,是一位标准的马列主义老太太,她怎么可能允许她的儿子,像老陈描述的那副样子,本来我妈就对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很是不满意,现在好了,老陈这家伙又给我加上了一条无组织~无纪律,老陈他这不是等於在火上浇油吗,我说怎么每到周末的时候,每到我蹬上班车要回家的时候,老陈就总冲着我哼小曲呢,原来如此,搞不好当我在家里受训斥的时候,老陈这家伙正喝着小酒哼着小调在心中窃喜呢,老陈还真把我当成傻小子啦!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心中感到无比愤慨,为了出一出憋在心中的这口恶气,我和处里的XX决定:要严厉惩罚一下这位到处给我们(下绊)的陈处座,我们设计好了一个坑害老陈的计划,简单的说:就是要在我们力不能及的范围内,给他老陈心里添堵,千方百计的招老陈生气,一句话就是不能让老陈痛快,反正老陈看我们也不顺眼,我们看老陈也不顺眼,即然彼此都相互不顺眼,那就是敌对关系,再者说啦:陈处座他玩了那么多的阴谋诡计,我们反击一下也不存在什么内疚感!

那是在春节前夕的一个傍晚,老陈又故技重演,他就像以往一样说了一声:明天我去局里办事呵、、、随后他就叫司机(朱八戒)开着我们那辆中吉普把他送回市里,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是老陈惯用的技俩,去局里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其真实目的就是要干点自己家的私事,并趁机在家里猫二天罢了,当时我们几个下属谁也没有说话,当然我们也没有权力阻止他,老陈就这样目中无人的走了,就这么着在当天的晚上,当手表的指针指向夜晚11点的时候,此时我们估计习惯早睡早起的老陈,他已经在被窝里搂着他媳妇打上呼噜啦,於是XX拿起了办公室的外线电话、、、

只见XX拨通了一个号码后,表演就正式的开始啦,那小段子编的就跟真事似的,那语气真是唯妙唯诮:喂,您这里是鼓楼大街XX胡同的传呼电话吗,噢,您好,大妈,我这里是园林局戒台寺管理处,麻烦您给我们领导陈XX同志家送个电话,对,对,对,实在是不好意思,是这样,我们处里的老聂同志呀,他现在病危住进医院的急诊室啦,对,情况非常的严重,医院刚来电话让我们的领导马上去呢,对,还得要领导带上(支票)救人的性命呵,是,是,是,大妈,我知道现在已很晚了,但这件事我们都做不了主,老陈他是我们的最高领导,只有他才能做主,麻烦您了大妈,您就辛苦一下给送个电话吧,好,好,好,谢谢您大妈,那您记一下医院的地址吧、、、

挂上了电话之后,我们高兴的那叫一个乐呀,兴奋的简直都想小声的喊~乌拉,其实那里来的什么病危,那有什么医院急诊室呀,这一切都是早已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要搅和这位平时爱给我们(下绊)的领导的美梦,千方百计的哄着领导生气,只要半夜三更的让老陈他睡不好觉,我们的目的那就算是达到啦,这就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想想老陈给我们使过的那些坏招,我们这就是小巫见大巫!

再说老陈:那天他在家搂着媳妇睡的正甜蜜呢,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胡同口送传呼电话的老太太,尽管老陈心里有180个不乐意,但他在嘴上还是得谢谢人家,当他听说是单位的部下(十万火急)的找他,老陈先是疑惑,紧接着他的革命警惕性就随之而来啦,今晚处里就是刘X和赵X在家,这深更半夜的该不会是他俩又在耍什么花招吧,这俩讨厌的家伙在平时就勾结起来,专门爱跟自己唱对台戏,这时候这俩小子给我打来电话,肯定不会有好事,老陈在心里这么一想他就更加肯定啦,这绝对又是恶作剧,对,接着睡,不搭理他们、、、

然而当(陈处座)送走胡同的老太太,并再次躺下后,他马上就又披衣坐了起来,因为这老狐狸他再转念再一想,可这件事万一耍是真的呢,本来老聂这个人与自己的关系就十分的微妙,况且在目前这(人事安排)的关键时刻,越想老陈就越没底,於是他十分不情愿的跟媳妇请假,单位有一点急事我得去处理一下,你先自己睡吧、、、说罢老陈他就穿衣服下床,顶着呼呼直刮的西北风,他又跑到了胡同口,这一回是他反拍起了(传呼大妈)的窗户,他需要核实一下,他要给戒台寺拨电话!

镜头再转向戒台寺,再说山里的那哥几个,那都是些什么人呀,虽然他们称不上是(依修)转世,但无论怎么说那也比他老陈聪明呀,更何况(三十六计)和心理学家的那一套把戏他们早就活学活用,并运用到实践当中去啦,给老陈的电话拨出去之后,他们早就料到了这老狐狸会来这一手,他们必须要断了老陈的念想,必须要让他干着急,於是索性把电话听筒摘下来扔在办公桌上,玩起了扑克抓黑A,

事后得知:老陈那天晚上站在胡同口拨打单位里的电话,但听筒里传来的总是滴滴答答的占线盲音,冻的老陈是全身哆嗦,冻的他是上牙直打下牙,再继续拨打电话还是滴滴答答的占线声,这声声可都揪着老陈他那颗(颤抖)的心呀,这可怎么办,看起来老聂是真的病啦,可能还病的不轻呢,否则怎么电话总是占线呢,怎么连平时吊儿郎当的赵X都四处的联系了呢,思来想去,反复权衡,即然都已经把我看成是最高领导了,那看起来只能是自己亲自出马啦,想到此老陈一咬牙电话不打了,觉也不睡啦,回家推上自行车顶着隆冬二月的寒风,立即奔向那医院的急诊室去啦、、、

毫无疑问:最后肯定是“纸里包不住火“啦,这件事的真相也肯定经不住调查,不过这也没有关系,跟领导开一个玩笑能有多大的罪过呀,生活会上批评二句而已,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老陈他才得救啦,否则:若是按照我们的原计划,过不了几天(换房启示)那就该贴到古楼大街上去啦,那样的话老陈家肯定天天都(高朋满座)那些前来(换房)的访客,非得把老陈他气疯了不可、、、

光阴似箭,一晃几十个春夏秋冬过去了,如今回想起年轻时的这个恶作剧,似乎像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情,但在笔下:它又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晚上,唉,也不知道如今的老陈他怎么样啦,有一点想北京,有一点想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