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3,4)

来源: 福虎 2023-12-21 18:12:07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6929 bytes)

                     怀念父亲(三)

                         2012-6-20

     

     小的时候听父亲母亲回忆他们在上海的生活,只是当一些好玩的有趣的故事来听听。

 

  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阅历的增加,我常常细细地回味他们的故事,越发体会到他们那些看似平淡无奇但实际是惊险无比的跌宕起伏带有传奇特色的冒险生涯,才是我几十年走南闯北闯荡人生道路的无穷无尽的鞭策动力,取之不尽的甘甜源泉,并潜移默化地成为了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

      

  老家人总是说“一周二沈”,方圆几十里都有许多人姓沈。外公家就是当地的第二大姓--沈,这就是为什么我乌龙地老是以为我们当地人挂在嘴边的“沈万三”是外公家的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第一大周姓和我们只是同姓不同宗,我们叫他们是“江南周”,而由我太公传下来的周姓几家就自称为“江北周”,以示区别。在共产党取得政权之前,这种农村地区,宗姓的大小绝对地决定了在当地的势力和权力,这也叫人多势众力量大。

 

  现在倒推回去算算,父母是在上世纪的1948年结婚的,当时父亲虚龄十九岁,母亲虚龄15岁。

 

  母亲说,她是明媒正娶地坐着大花轿到我们周家的。很有趣的是当外公跟她提起婚事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是周铁匠家的老二,还以为是老三呢。

 

  “那时候你外公经常到你爷爷的铁匠店里坐坐聊天。 有一天你爷爷说,沈二爷啊,我们两家开门亲吧? 你外公想想有门手艺也不错,就同意了。你父亲跟你爷爷和你大伯一天到晚起早贪黑地打铁,根本就看不到他出门,我基本上就不晓得你父亲是什么样子。之前只看到过你小叔在我们家门前的私塾上过几年的学,还以为是你三叔呢。”后来我三叔娶了我母亲的亲表姐,此来题外话。

 

  父亲和母亲结婚不久,爷爷就病逝离开了人间,然后就被分家另立门户。

 

  “我十五虚岁你父亲十九岁分家的时候还分了十七石米的外债。分家分到了什么?一张床都没有,分家只分到一床棉盖被,外加这一张白板饭桌。” 母亲经常指着堂屋里的那张已经用了几十年的饭桌,既似乎无奈又似乎骄傲地说。

 

  爷爷死了,大伯就没有什么心思打铁了。外公家为逼要父亲娶母亲时答应外公家的而兑现不了的彩礼经常闹到店里,这样就更没有心思打铁挣钱养家糊口了。

 

  于是,父亲毅然决定只身去上海闯荡,去投靠我奶奶娘家姐姐的儿子--他的姨表哥。

 

  现在想来,这个决定和举动对目不识丁的从没有出过远门而当时只有十九岁穷困潦倒束手无策的乡巴佬父亲,是多么难能可贵和大胆大量的一件事啊!

 

 

                    怀念父亲(四)

                        2012-6-21

   

当时从老家去上海既可以在芜湖搭汉口(武汉)到上海的大轮船也可以在芜湖乘火车,父亲第一次去上海是选择了前者因为船票比火车票便宜.

 

  父亲很是自豪地说,在上海的表哥看到他坐的人力黄包车夫就收了那么点车费感到十分惊讶,一个劲地称赞他很精明,因为就是上海人也很难以那个价钱搭黄包车从上海十六铺轮船码头到表哥的家。父亲是按照车夫要价的三分之一还价的。他当时跟车夫说,就这么远的路,我是一个小伙子,你要不拉我,我走着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拉我去多少也挣点吧?要不闲着也是闲着。“拉黄包车的哪里晓得他要不拉我去,我根本就不认得路。”父亲得意地告诉他的表哥。

 

  大表伯伯帮父亲在一家外国人家里找到了在厨房帮工的差事。

 

  外国人家里的主厨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外国老太太,父亲叫她“师娘”。随着熟悉,父亲深得“师娘”的喜欢,说父亲是人小鬼大。她不仅教他做西餐,还经常让他单独去街上买东西。父亲很骄傲地说:“我是规规矩矩干干净净,回来每一分钱都退回。好几个下人和帮手,我是唯一的一个可以进出师娘房间的人”。

 

  父亲后来拿的出手的厨艺就是在上海帮工时学的。我们家每年的那一桌丰盛的年饭中的鸡鱼肉大菜,肯定是出自父亲之手。生活好的年景,每年父亲都要买几条大青鱼,亲手做薰鱼,那个味道才叫正宗!耳濡目染,我们兄妹几个都学会了怎么做薰鱼。参加工作后,在山东我做的薰鱼深受老丈人一大家人的欢迎,供不应求!

 

  我记得当我上初中开始学英语时,父亲还会讲几个英文单词,如“yes”“no” “water”“money”,我感到惊讶和有趣。

 

  父亲经常以夸张的神情和语气讲到大上海的繁华,南京路的热闹。国际饭店高的人在下面看国际饭店头上的帽子都戴不住的哎!在24层的楼顶上往下看,人比蚂蚁大不了多少,汽车嘛就和乌龟差不多大!

 

  “芜湖的中山路宽不宽?上海大马路比它宽三个都不止啊。路灯亮的嘛掉根针都能看得见!”父亲常常和邻居们神气十足地聊。其实当我上大学后到上海并没有感觉到上海的马路多宽路灯有像父亲形容的那么亮。

 

  父亲还讲过去在上海我们安徽人是最团结的,无论是谁,在马路上只要听到吵架的人当中有安徽口音,立马冲进去帮着打帮着吵。安徽帮在上海是出了名的。  

   

  但,没多久,父亲在上海的帮工生涯因我母亲的不期而至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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