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得到严格执行的只有学生不抽。所以有些家境略好的,20岁了还在读小学,以逃避兵役,有的甚至只是半农半读。农忙时务农,预计到抓丁了,又进学校上学。
“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独子不抽”,那就看你家在当地的势力/地位了。我大爷1938年因爱国激情+家庭贫困的原因,投考军校,做了军官,其他兄弟就不用担心被抓壮丁了。一般人,独子也抓,有钱人可以出钱买, 一是行贿,二是请人替代,有人身体明显缺陷(如独眼,稍微瘸腿,侏儒),知道体检通不过,乐意拿一笔钱,顶替人家去应付保长的差事。还有个别油滑之头,每次拿钱替人应征,半途总能逃回了。保长也不管这些,他只管凑够人数交差。有这些老油条,他下次抓丁还容易些。
讲几个小故事:
1. 听老父亲讲有一个外乡人,能说会道,会写会算,不知怎么躲到我们乡间来了(可能是犯了事吧),一天他们一起干活,在路边歇息时,保长带两人把他们围了,枪指着那个外地人的脑门,要他站起来跟他们走。那人刚站起来,后面两人反过他的手就要上棕绳。那人怒斥:走就走,绑什么!仅仅一年后,那家伙随队伍回来了,似乎做了个小头目,带了几个人直扑保长家,保长跑得快,复仇没成功。
2. 大爷晚年久病,邻乡一老太太来探望。原来她是受已经行动不便的老伴之托来探望老朋友老上司。老头儿当年当兵时,颇得这位乡亲上司得照顾。他做伙夫(不清楚是“司务长”还是炊事员)一天上街买菜,就被“兄弟部队”给抓了壮丁。逃脱的伙计回去报告,大爷上门去要人,对方赶紧把人锁进柜子里。矢口否认:拉夫也不可能拉部队的弟兄嘛,不信,我可以把全体弟兄集合起来给你看有没有。抵赖不过,最后从柜子里把人放出来。
3. 基于种种原因(贪污吃空饷,逃兵, 隐瞒战损),部队空额严重,上司要来基层部队视察,下面这些营长,连长就相互“借兵”来应付。就像朱总理视察粮库,看到的是各个粮库处处满仓,长官视察部队看到的是处处兵强马壮,兵员满额。
4. 听到很多长辈,包括给我忆苦思甜的老支书讲过他们看到的国军的穷苦相。1945年,湘西会战前,李天霞100军驻扎当地布防,修筑工事。春节后不久就来了,山上还有积雪,士兵都是赤脚草鞋。无米下锅,他们把田里已经开花油菜(我们喂猪都嫌老)割来,水一煮就是他们的“饭”,油盐都没有。部队军纪败坏,拿着枪到处捉鸡杀猪,也不容易弄到(都尽量藏起来了),地里拔菜。5月,“印度兵”(远征印缅回来的新六军)来换防,军纪严明,对地方秋毫无犯。他们的后勤又保障,士兵可以趟开肚皮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