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苏小明:我曾经唱一首歌就被批判一首

来源: 2019-02-02 08:52:41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谁也没想到《军港之夜》那么受欢迎

我是1975年返城后才考进海政歌舞团的。我们是唱着革命歌曲长大的一代,当时总学唱苏联歌曲,1980年那会儿是国家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我和乐队的人关系挺好,大家经常在一起合作唱一些新歌,但都是在下面唱着玩。后来在全团青年演员表演的时候,领导觉得我不能老唱苏联歌曲,应该有我自己的歌。

 

于是在演出前临时让马金星和刘诗召两人写歌,他们抱着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的想法,创作了《军港之夜》,谁都没想到《军港之夜》能为人们喜欢。这首歌的词曲都很简单,是当时第一首没有火药味的歌。

 

我本人不是做作的人,我觉得想唱好歌离不开生活。我从小在部队长大,也经历过海军的生活,所以在唱的时候是很真诚的。有好多人都是听了这首歌才去当海军的。战士们一听这首歌就流泪。有一次我去部队演出时,发现下面的几千名战士全是一水儿的光头,我就特纳闷,后来他们的领导跟我说:"年轻人都不爱剃头,我们就规定除非剃头,否则不能看苏小明的演出。"我那时听了觉得特别感动,我本人就是他们中间的一份子,能给他们带来快乐,真是挺自豪的。

 

演出时不穿军装我就找不着北

后来我出名还是由于1980年中秋节的《新星音乐》晚会,领导非安排让我在最后出演,我哭着闹着也想换过来,演出前我紧张得上了二十多次厕所,最后上台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去的。

 

我只记得当时我刚唱了《军港之夜》的第一句,下面的观众就鼓掌,那时的观众太热情了,使我有了信心。我本人喜欢朴实的台风,当时其他演员都喜欢穿着大长裙、戴着珠宝上台,我觉得我不适合这种风格,我是部队的,一直都穿着军装,要是冷不丁的穿着裙子上去,我觉得我就特找不着北。我还是喜欢自然,我们这代人从小被教育要艰苦朴素,所以我唯一想的是在台上老老实实地把歌唱好。后来演出结束后,参加演出的演员都要做宣传,很多人在介绍自己的时候都写上:我特别爱学习,我感谢领导对我的关怀,我要为人民服务。而我写的是追求自然。那会儿大家都不敢说这种话,我觉得我从小到大干吗要这么累?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我一点儿没尝到出名的甜头

其实我一直是我们团最不起眼儿的人,团里其他人一上街,路上的人基本就会认出来,惟独我不是。那会儿人都喜欢把脸抹得特白,头发帘剪齐,还用铁筷烫出弧度,我不演出的时候特别不注意修饰,在团里我也是最黑的一个,所以走在大街上没人注意。可自从唱了《军港之夜》后,我发现我走在大街上有人开始注意我了。当时在部队里谁越出名谁演出越多,我一点都没尝到出名有什么甜头。而且我这人还禁不住夸,领导如果夸我表现不错,我就心里特乐,还要笑出来,可那会儿的人在受到夸奖时要保持严肃,而且还要感谢领导,否则就是不谦逊的。我就特容易给人一种骄傲自满的感觉,但内心里我很明白我是一个特普通的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曾经唱一首歌就被批判一首

其实我除了《军港之夜》还唱了好多歌,我特喜欢台湾的校园民谣,清新朴素,但人们最熟悉的还是《军港之夜》,我把我唱过的歌收录在第一盘专辑《海风啊海风》。

 

那会儿出唱片没有包装,条件特简陋,我和乐队录音时为了节省资源,必须要一次完成,当时还没有什么流行歌曲,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界定我的歌,录音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录。我们都只是对流行歌曲有一种朦胧的感觉,我觉得自己特适合唱一种忧伤的歌,可当时有很多媒体把它们称为靡靡之音,甚至还说我的歌是资本主义社会的酒吧音乐,《军港之夜》是麻醉战士的,希望战士们要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睡觉的时候也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唱一首就被批判一首,我当时都不想唱了。但我觉得还是我们这些人为后来流行音乐的百花齐放做了一些努力。

 

背景

那个时代,苏小明唱完《军港之夜》,军中就有首长强调,开放不是什么都"放",要有"左"反"左",有"右"反"右"。言下之意,流行歌曲是"右"的。

 

有的人则公开讲,苏小明的歌,曲调咿咿呀呀,没有革命气势,纯属"靡靡之音"。许多报刊就音乐会发了评论文章,有公开支持、赞扬的,也有点名不点名批评、指责的。新华社记者写的内参说:"苏小明不可不唱,不可多唱,要适可而止。"一位主持《解放军歌曲》编辑工作的军队音乐权威,也在《人民音乐》月刊上发文,宣称军队的歌曲应以反映部队生活为主,内容方面要是革命的、健康向上的。《军港之夜》格调不高:当兵就要提高警惕,怎么能唱海军战士睡觉呢?海军机关有人反映更激烈:这样的演员,部队不能留,要处理。争论由机关波及到部队。海军某基地俱乐部一个战士因无意中在有线广播中播放了苏小明的《军港之夜》而受到处分,被关了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