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诗五首(其二)
至今已觉不新鲜。 现在读起来感觉已经没有什么新意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 我们国家每代都有才华横溢的人出现,
各领风骚数百年。 他们的诗篇也都会被人传颂几百年。
【简析】
作者与袁枚、张问陶并称“性灵派三大家”,论诗、作诗注重“性灵”、“独创”,反对摹拟。明代前、后七子倡导“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复古主义,使诗文创作陷入了模拟蹈袭的死胡同。性灵说就是为了反对文艺上复古模拟的风气提出的。作者的这首诗就是反映了文艺创作必须求新求变的主张。
前两句提出问题。李白、杜甫是中国诗歌的两座高峰,他们以各自的风格创作了大量优秀的诗歌。以李、杜为核心,整个唐代诗人辈出,优秀作品层出不穷,把中国诗歌艺术发展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有一个发生、发展与衰退的过程,不可能永远无限制地向高度持续发展。唐人几乎把唐人风格的诗写尽了,似乎没有留给后人多少余地,以致甚至极具天赋的诗人也难写出好诗。于是,聪明的宋代诗人就逐渐发展出一种注重说理的风格。尤其从诗歌的意境来说,虽然宋诗难以媲美唐诗,但至少宋诗的作者开拓了诗歌新的路子,不至于把路越走越窄,以致搜索枯肠仍难以成诗。“万口传”的“李杜诗篇”,作者其实不仅仅指的只是他们两人的诗篇,而是把唐代这两位最伟大的诗人的诗篇作为唐诗风格的代表。这两句的意思是:尽管出过李白、杜甫两位伟大诗人的唐代曾产生过无数优秀的诗篇,但现在人们已很难再以与唐代风格相同的风格写出优秀的诗歌来。“不新鲜”,不是指唐诗而是指唐诗风格已不再给人以新鲜感。其实作者不仅仅指唐诗风格,也包括宋诗风格等等,反正那些给人写滥的诗歌风格全都不给人以“新鲜”感了。那怎么办?——请看下回分解。
后两句解决问题。作者深谙艺术发展波动性的哲理,所以认为当某种风格的路子被人走得差不多穷尽的时候,就必须想方设法开辟新的路径,这样才能找到新的发展的余地。“古来好诗本有数,可奈前人都占去” (《连日翻阅前人诗,戏作效子才体 》),在这个时候,如果还是跟在古人后面亦步亦趋,刻意模仿古人,拾人牙慧,那无疑是往死胡同里面钻,自己埋没自己。“江山代有才人出”,每一个时代,都有潜在的杰出人物,但最后只有求新求变的人才能真正成为杰出人物。你跟着古人后面亦步亦趋,一味模仿古人,一切唯古人是从,你怎么可能成为你所模仿的古人那样的杰出人物?你具有伟大古人那样的天赋,但你只有象伟大古人那样具有独创性,你才能成为你的时代的伟大人物,而引“领风骚数百年”。这就是为什么唐代以后的诗人创立了各种各样的诗派,仅在清代前期,除了作者倡导的性灵说,还有神韵说、格调说、肌理说等主要流派。“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现已成为广为传诵的名句,不仅因为它通俗易懂,更主要的是其中的哲理还适用于诗歌以外的其他不同领域。
赵翼(1727-1814)
字云崧、耘崧,号瓯北、裘萼,晚号三半老人,江苏阳湖(今常州市)人,宋代宗室之后。其父早逝,无以养弟妹,只能早早继承父业,以教书维生。二十三岁,在刑部尚书兼翰林院掌院学士刘统勋家中纂修《国朝宫史》。中举后,被乡试主考官汪由敦聘入其幕府。后通过会试考取礼部教习、内阁中书。乾隆二十一年(1756),入直军机。乾隆二十六年(1761)进士及第,历任翰林院编修、顺天府(今北京市)乡试任同考官、会试同考官、顺天武举主考官、镇安(今广西自治区德保县一带)知府、广州知府、贵西兵备道道员等职。为官廉正有政绩。乾隆三十八年(1773),辞官回乡。主讲安定书院,以著述自娱。赵翼是乾嘉时期代表诗人之一,与袁枚、蒋士铨并称“乾隆三大家”,与袁枚、张问陶并称“性灵派三大家”。论诗重“性灵”、“独创”,反对摹拟,与袁枚接近。其诗不拘唐宋格律,语言浅近流畅,内容或嘲讽理学,或隐寓对社会的批评,或阐述一些生活哲理,尤以五言古诗最有特色。赵翼精通朝章国典,尤长于史学,所撰《二十二史札记》与王鸣盛《十七史商榷》、钱大昕《二十二史考异》合称三大史学名著。有诗集五十三卷,存诗四千八百多首。有《廿二史札记》三十六卷、《陔余丛考》四十三卷、《檐曝杂记》六卷、《皇朝武功纪盛》四卷、《唐宋十家诗话》十二卷、《瓯北诗话》、《瓯北诗钞》。